浑身酸软如同被拆解重组，她艰难地撑起身，薄被滑落，露出肩颈上更显眼的红痕。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环顾空荡的卧室，带着初醒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寻觅。

她边下床，边嘟囔，“阿津，这是有多久没‘吃肉’了？”

她走到门口，微微用力往下扭门把手。

傅闻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带着慵懒睡意和初醒时，特有沙哑的开门声——“咔哒”。

傅闻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知道她醒了。但他没有回头。

余晗念的脚步声很轻，像踩在棉花上，软软的，带着初醒的无力感，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紧接着，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两条纤细的手臂，带着全然的依赖，从后面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小脸也轻轻地，贴在了他宽阔却僵硬紧绷的后背上。

然而，就在她贴近的瞬间，小巧的鼻翼忽然微微翕动了两下。她眉头立刻蹙起，一丝明显的不悦染上眉梢。

“阿津……” 她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浓浓的睡意，但那份亲昵里掺进了清晰的质问，“你抽烟了？”

傅闻津的身体更僵硬了一分。他沉默了两秒，才哑着嗓子应道，“嗯。” 声音干涩，带着未散尽的烟味。

余晗念的脸在他背上蹭了蹭。“抽了几根？” 她追问，睡意似乎消散了些，语气里带着执拗的关心和愠怒。

“……一根。” 傅闻津几乎是下意识地撒了谎。

可余晗念太了解他了。他的沉默，他嗓音里的沙哑，还有他身上过分浓重的烟草味，都在无声地拆穿这个谎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松开了一只，带着点赌气的意味，直接探向他塞着烟盒的裤兜。

傅闻津身体一僵，却没有阻止。

很快，那只小手就准确地将那包半空的香烟掏了出来。

余晗念走到傅闻津面前，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烟盒。里面只剩下寥寥几根，空了大半的位置，刺眼地宣告着事实。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不悦，还有一丝心疼，语气笃定，“你来的时候根本没带烟，这盒是新买的。阿津，你是不是抽了半盒？”

傅闻津看着那打开的烟盒和她洞悉一切的眼神，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移开视线，沉默着。他的不语，本身就是最诚实的答案。

余晗念看着他不说话的样子，心里的气恼被更深的担忧取代。她把烟盒攥在手里，声音软了下来，带着恳切，“阿津，我不阻止你抽烟。但你能不能……别抽这么凶？” 她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坚实的胸膛。

傅闻津终于转回目光，落在她写满担忧的小脸上。他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轻柔地勾了勾她的鼻尖，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安抚和承诺。

“好。” 他低声应道，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温顺。

这声“好”似乎驱散了余晗念心头最后那点不快。她重新展露出笑容，像阳光。她再次主动靠进他怀里，仰起脸看他。初醒的脸庞，带着被枕头压出的浅浅红痕，睡眼惺忪，眼神清澈懵懂，唇瓣微微红肿，却有着纯真与依赖。西斜的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

傅闻津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抬手，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眼下的淡淡青影。他的目光，深深看进她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念，” 他开口，声音低哑，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重量，“我们现在……是哪种关系？”

余晗念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随即，一抹明媚至极、如同暖阳般灿烂的笑容在她唇边绽放开来。那笑容里没有一丝犹豫。

她踮起脚尖，双手更紧地环住他的脖子，让自己离他更近。

“哪种关系？” 她重复着，尾音俏皮地上扬，带着娇憨，“笨阿津，这还不清楚吗？”

她的笑眼弯成了月牙儿，里面盛满了细碎的星光，清晰而坚定地宣告，“你，是我男朋友。”“我，是你女朋友。”

话音落下的瞬间，傅闻津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松缓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纯粹的喜悦如同潮汐般淹没了他。

傅闻津本还想继续问，问余晗念能不能喜欢上他？

但，他怕，怕听到余晗念的沉默，更怕这会击溃他们之间的温存。

傅闻津将嘴边的话，咽下去。

他伸手去揽余晗念的腰，将她纤细的身体，完全，彻底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下巴深深埋进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间。

“好。” 他低沉的回应滚烫地落在她的发顶，带着珍重和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是你男朋友。”

窗外，西斜的阳光将最后的金光泼洒进来，慷慨地笼罩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勾勒出一圈温暖的光晕。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心跳和呼吸声，平稳，有力。方才的狂风骤雨，那些滚烫的吻痕，呛人的烟味，僵直的背影所带来的所有挣扎与不确定，都在这紧紧相拥的暖意和那句清晰无比的身份确认里，悄然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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