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盒烟,都没想明白,若阿念对我只是玩玩,我该怎么办?
——傅闻津
暴烈的情潮终于在午后沉沉睡去,只留下沉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虚脱的餍足。
余晗念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蜷缩的姿态带着一种被彻底掠夺后的脆弱。傅闻津却毫无睡意。
他撑起身体,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午后略显慵懒的光线,目光沉沉地落在身边沉睡的人身上。
那景象几乎刺痛他的眼睛。
她白皙的肌肤上,此刻布满了属于他的印记。从纤细脆弱的脖颈,一路蔓延到精巧的锁骨、圆润的肩头,甚至没入薄被遮掩下的起伏曲线,深深浅浅的红痕,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带着侵略性的红梅。有些地方甚至微微肿起,在光线下清晰可辨。
这是阿念。那个小时候磕破一点皮,都会泪眼汪汪的小姑娘,此刻却被他……烙下了这样粗暴的痕迹。她在他身下蹙起的眉头,那细微的、带着痛楚的吸气声……每一个细节,都在他此刻异常清醒的脑海里,无限放大。
一股尖锐的自责,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阿念……” 他低唤,声音嘶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懊悔,指尖悬停在离她颈侧一枚深重吻痕分毫之处,最终只是极轻地拂过她汗湿的鬓角,“对不起……是我不好,没轻没重的。”
回应他的,只有她均匀而疲惫的呼吸。
傅闻津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还弥漫着情欲过后的靡靡气息。他必须离开这张床。他动作轻缓如落羽,掀开被子,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他弯腰,一件件拾起散落的衣物。属于她的,被他无比珍重地叠放整齐,放在床尾。他自己的则胡乱抓在手里。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沉睡中毫无防备的她,傅闻津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卧室,无声地关上了房门。
站在玄关,巨大的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烦闷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方才的一切像一场疾风骤雨,来得猛烈,去得仓惶。雨停了,他却站在泥泞里,看不清方向。
余晗念那句“不用戴套”,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反复在他耳边回响。这算什么?是绝望深渊里抓住的唯一浮木?是他趁人之危的可耻证明?还是……她对他,也终于有那么一点点的男女之情了?
这团乱麻般的思绪,绞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心脏沉甸甸地坠着,迫切地需要一点什么,来麻痹这翻江倒海的感觉。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推开了门。
照在他身上的太阳有一丝暖意,小区里充满着稚童欢笑的声音。而,他的眼前,好似只有那个爱笑的姑娘。
他跟被完成某道工序的机器人似的,缓缓的走向楼下那家便利店。
“一包中华,一个打火机。” 声音干涩,目光没有焦点。
店员递给他烟和打火机。
他,扫码,付钱,动作僵硬。走出便利店后,他几乎是粗暴地撕开包装,抽出一根白色的烟卷叼在唇间。
“嚓——” 幽蓝的火苗跳跃。他猛地吸了一口,辛辣刺鼻的烟雾,毫无防备地灌入肺腑,激得他弓起背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瞬间被逼出。很久没碰这东西了。
但咳嗽过后,那呛人的灼烧感反而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短暂的清明。
他蹲在路边,一口,又一口。尼古丁的苦涩在口腔和肺里弥漫开,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烟雾缭绕中,眼前闪回的,全是那些滚烫的碎片……她到底……把他当成了什么?
烟头的火光,在下午的光线里,明明灭灭。一根燃尽,他几乎是立刻又点燃了下一根。辛辣的烟雾不断吸入,又被呼出。脚边散落的烟蒂越来越多。
直到烟盒里空了一半,喉咙干涩刺痛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才终于停了下来。指尖残留着浓重的烟草气味。他茫然地看着街道,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
他在这里蹲了多久?半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失去了意义。墙上的光影已经西斜。
该回去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他缓慢的站起身,双腿因长时间蜷缩而麻木刺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将那半包烟和打火机塞进口袋,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那扇门。
密码按下,“嘀”的一声轻响,门锁弹开。他推门进去,室内温暖的气息,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的馨香,瞬间包裹了他。
一片寂静。她没有醒。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四点左右。
傅闻津无声地脱下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他没有走向卧室,径直走到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卧室的方向,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般伫立在那里。
窗外,是午后渐斜的阳光,城市在光影中呈现出不同的面貌。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却没有焦距。宽阔的肩膀绷得笔直,背脊挺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仿佛只有这种刻入骨髓的纪律性和近乎自虐的僵直,才能勉强约束住他身体里那头在欲望、悔恨、忧虑和隐秘期待中左冲右突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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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的阳光,将他的影子,在光洁的地板上拉长、变形。
许久。
卧室的门内,余晗念嘤咛一声,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