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少夫人——”将要行至廊尾的时候,林映冬终在她身后唤道。
与此同时,迎面看见晏夫人伴着一个妇人在湖边站着,瞧着背景却是晏宁从来不曾见过的。
看见晏宁,晏夫人面上笑容更盛,向着身边的妇人道:
“江夫人所说之事,我已经记下了。若有了信儿,必使人过来知会江夫人一声儿,且放心就是。”
江夫人脸上有些不虞,她家老爷虽只是一个工部的侍郎,可背后也是有人的。
晏大人同样是个清水翰林,可为官多年,一直能保持着清贵的名声,全因着有一个善于经营的夫人。
她早先同着宋太太她们一起厮混时,就将这些打听得清楚。
如今好不容易能在晏夫人面前端个架子请了她来,她却还只好在自己面前打着机锋,半日里不肯正面接了自己的话。
江夫人抬了抬下巴,眼皮耷拉下来,“晏大人这么些年一直在侍讲翰林的位子上不曾动过分毫,晏夫人倒也耐得住性子。”
“我父亲自来只喜做学问,能在翰林院做个撞钟的和尚已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了。多谢江夫人为我家操心,只是这心思操得未免有些多呢。”
身后传来这般不客气的声音,江夫人面色微变,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身量不高,小脸巴掌大,杏眼樱唇,年岁不大的女子,穿着大红色四喜如意妆花褙子,头上戴着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嘴角含笑,眼神却极为凌厉。
而在她身后,则是定南伯世子夫人紧紧相随,如今也定定地看着自己,面上没有半分笑意,似乎是将自己才说威胁晏夫人的话都听了去。
江夫人不敢直视,将眼睛转向一边,方才她紧盯着晏夫人,恍惚间听自己的儿媳过来说了一声,道是靖国公世子夫人到了,心里只急着赶紧将事情定下,还不曾见到这位少夫人。
头一回见面,她便说话如此犀利,看起来不似个好相与的,江夫人右手不自觉地摸上左手戴的玉扳指,道:
“不知两位少夫人已经到了,未曾远迎,是我的不是,还望时少夫人和顾少夫人莫要见怪。”
“我们来江府做客,哪里会怪责主人家?只是江夫人对着我母亲说什么我父亲做翰林许多年,我却不知,江夫人提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望江夫人为我解惑,也叫我这般的年轻人多知道些规矩道理。”
晏宁目光灼灼看着她,嘴角微翘,带着不带丝毫温度的笑意,话里却半分不肯让,不叫她打了马虎眼搪塞了去。
“这......晏大人从来在朝中有清贵之名,我家老爷每每说起,总是佩服得紧。妾身并无其它的意思,还望时少夫人勿要因妾身失言恼了去——”
晏宁冷哼一声,还要再说,却见晏夫人笑着上来拦住了她,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前几日阿宁回家,恰好我才出了门,江夫人使人来下帖子时,我便想着说不定能在这里遇上你。咱们娘儿俩还有话说,且叫江夫人忙去,岂不更好?”
江夫人立时将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连忙陪着笑又说了一回,胡乱寻了个借口便退去。
晏宁回头看向林映冬,她与母亲的话可以一会儿再说,这林映冬此时紧紧跟着她,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