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回娘家的时候,晏夫人去了迟家。
“说是大小姐又同大姑爷的通房起了龃龉,吵了几句,便又闹肚子疼。夫人原打算在家里等二小姐的,只是那头儿说得急,又催得紧,无奈只好过去。”晏夫人特意留下了大丫鬟冬雨同晏宁说道。
晏宁嗤笑一声,没有说什么,先去了晏老太太的福安堂坐着。
“听说祖母想孙女儿想得不行,我怕祖母得了相思病不好寻了对症的药,急急忙忙就过来了。如今您老人家又是这样一副样子,算什么呢?”
福安堂里,晏老太太歪在榻上,瞧起来没什么精神,看见她来,才坐了起来,笑呵呵道:
“偏你最是贫嘴不过,我不是想你,却是想回老家看看我的鸡和我的地嘞。”
晏宁抿着嘴笑着坐到了晏老太太身旁,曲着腿上了榻,挽了她的胳膊,又歪过来挤着她。
就像小时候一样。
“这都多少时候没回去了,怕是祖母的鸡早进了伯祖母的肚子里,难道祖母回去,还要叫人家看两个老太太为着鸡打架不成?”
“你个小丫头,偏是个伶牙俐齿的——”晏老太太作势朝着她身上拍了几下,忽然又像是回到了以前。
只是那时小小的一团儿,如今也长成了少女的模样,她下意识地又拘着她朝自己怀里搂了两回。
晏宁伸着两只胳膊,抱着宽大的衣衫下祖母瘦削的手臂,好似比着少年人都要轻上几分,心中不由一酸。
“不回啊,我的儿,我的孙女儿都在京城,我一个要入土的老太太又回去做什么?只在这里守着你们罢——”
晏宁听得出来祖母话里的落寞,可她亦有自己的私心。
她就想像现在这样,不管何时回来,都能看见祖母健健康康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晏老太太自打来了京城,精神头儿便有些不济,说了一会子话,面上露出了倦容。
晏宁辞过晏老太太,又去乔氏那里坐了一会子,直到天色傍黑,也不见晏夫人回来。
晏大人近日公衙事忙,早出晚归,晏谨每日里也不知忙些什么,不到半夜不见人影。
乔氏留她在家吃饭了再回,晏宁寻了个借口拒绝,怏怏地走了。
再见晏夫人,是在工部侍郎江大人家的桃花宴上。
这宴开在春日,邀请的都是京城中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时夫人近日被靖国公气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便叫她带着时巧娘来参加。
晏宁知道了,这是给未婚的公子小姐们办的相亲宴,如今已到了年纪的时巧娘若是想寻个可心的夫君,自然是不好错过的。
自从上回骂走了靖国公的外室素兰,时夫人又派人将她住的宅子买了下来,警告素兰莫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没想到躲了几日的靖国公再去,被素兰当面哭诉一阵,作势要抱着孩子走,靖国公自然是一阵好哄,回来却同时夫人闹了起来,要把那宅子的房契拿走。
时夫人定是不肯的,两个人在棠梨院吵得天翻地覆,摔了不少家什,靖国公也不曾如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