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的牛皮包在腰间撞出闷响时,他正蹲在十六铺码头的缆桩后。
咸腥的风卷着船工号子灌进衣领,他数到第七个叼着烟卷的水手从南洋商运号跳板下来,手指在包底摸出张泛黄的船员名册——大副陈阿福的名字被红笔圈了三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三天前顾承砚让他查的"总盯着装茧竹筐"的人,此刻正蹲在船尾补渔网。
陈阿福的左手腕缠着褪色的蓝布,青鸟记得码头茶棚老阿婆说过,那底下是道月牙形的疤——和半个月前在闸北缫丝厂被击毙的日特左腕印记,分毫不差。
"阿福哥!"搬运工的吆喝惊得陈阿福抬头,青鸟借着搬货的人流凑近,瞥见他脚边散落的茧筐。
最上层的蚕茧泛着不自然的青灰,和顾府库房里三年前陈阿娟挑选的"雪纹茧"颜色一模一样。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昨夜翻遍航运档案时发现的记录:民国二十三年五月,顾氏绸庄捐赠漳州农校的蚕种,正是由这艘南洋商运号承运。
"船东说换了三拨水手。"青鸟的指节叩在陈阿福补网的木凳上,惊得对方手中的梭子"当啷"落地。
他弯腰捡梭时,故意用指甲刮过蚕茧表面——丝腺分泌物特有的滑腻感让他瞳孔微缩,"但大副没换过,对吧?"
陈阿福的脸瞬间煞白。
青鸟直起身时,袖中微型相机的快门轻响,拍下了茧壳上若隐若现的螺旋纹。
那是陈阿娟当年用碘液调试出的显影标记,只有在正午日光斜照三十度时才会显现——林芷兰留下的"白鹭"体系里,这是比密信更隐秘的第二层密码。
商会密室的炭盆烧得正旺,顾承砚捏着青鸟连夜冲洗的茧壳照片,指腹摩挲着螺旋纹的影印。
苏若雪凑过来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带着墨汁未干的纸页清香:"这纹路...和《织信录》里记载的'雪纹隐迹'完全吻合。"她的指尖点在照片边缘,"阿娟姐当年改良蚕种时,说过要给密信加道'活的锁'。"
顾承砚突然笑了,笑得苏若雪心头一跳。
他转身拉开保险柜,取出个雕着缠枝莲纹的木匣,匣中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枚翡翠蚕佩——这是"春茧计划"启动时,他让湖州老匠人用最透的水头雕的。"若雪,"他将木匣推到她面前,"去趟湖州,让老周头把新制的'活茧密件'混进运往宁波的蚕丝礼盒。"
苏若雪打开木匣的瞬间,睫毛轻颤。
翡翠蚕佩的腹部是空的,内侧刻着细密的电路纹路:"铜片夹层?"
"模拟发报机的电流扰动。"顾承砚抓起案头的《无线电原理》,书页翻到"电磁感应"章节,"松本那伙人最近在闽南布了监听网,他们能截获电报信号,自然也能'听'到这些'假信号'。"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画出闽南到宁波的航线,"等他们顺着信号追过来——"
"我们就顺着他们的尾巴,摸到监听站。"苏若雪接上话,眼底泛起清亮的光。
她将翡翠蚕佩小心收进锦盒,起身时碰倒了砚台,墨汁在《海关船舶月录》上晕开个圆斑,倒像极了蚕茧的形状。
当夜子时,法租界福煦路的糖果铺飘着焦糖香。
青鸟蹲在铺后地窖,铁锹铲开最后一块砖时,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隔壁废弃电报局的地下室里,三盏煤油灯映着墙上的热力图,穿黑西装的日特正用红笔圈着"宁波港"的标记。
"咔嚓。"微型相机的快门声被电报机的"滴答"声盖住。
青鸟贴着墙根移动,镜头扫过图上七个红点——正是他们布下的"活茧信号源"。
日特转身时,他迅速缩进阴影,看着对方从怀里摸出个蚕茧,对着灯光照了照,在"湖州"位置又画了个圈。
"他们以为我们在发电报。"顾承砚看着青鸟带回来的照片,指尖敲在"湖州"的红圈上,"其实我们在养蚕。"他抬头时,窗外的月光正落在苏若雪新誊的《春蚕生态与潮汐关系刍议》上,稿纸边缘用铅笔写着"宁波码头,卯时"。
宁波码头的晨雾还未散尽,搬运工赵九根扛着蚕丝礼盒往小船上走时,袖口突然滑落枚铜质徽章。
他脚步顿了顿,弯腰假装系鞋带,用泥靴重重碾过那枚徽章——鹰翅环绕的"军统"二字,就此陷进潮湿的青石板缝里。
"九根!"船老大的吆喝让他直起身,额角的汗混着雾水落进衣领。
他扛起最后一箱蚕丝,余光瞥见远处穿黑风衣的身影一闪而过——是今早蹲在茶摊的那个"生意人"。
赵九根喉头动了动,将礼盒轻轻放进船舱,茧丝摩擦的沙沙声里,藏着比晨雾更浓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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