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吴邪,是在一个梅雨季的午后。潮湿的空气裹着雨丝,把杭州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浸得发亮,连带着路边那间挂着“吴山居”木牌的古董铺子,也像是从水墨画里刚捞出来似的,透着股陈旧的湿意。
作为一个靠在网络平台连载悬疑小说糊口的作家,我当时正处在职业生涯的最低谷——上一本小说因为情节老套被平台腰斩,积蓄见底,房东的催租短信已经塞满了收件箱。编辑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拿出一个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新故事,要么就彻底卷铺盖走人。
就在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时,一个在古玩市场认识的老头神神秘秘地告诉我:“去吴山居找吴邪吧,那小子肚子里的故事,比你写过的所有小说加起来都离奇。”
推开吴山居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我闻到的第一缕气息不是古董该有的霉味,而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铺子不大,货架上摆着些瓶瓶罐罐,大多蒙着层薄灰,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打理了。柜台后面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连帽衫,正低头用纱布缠着左手,指缝里还渗着血丝。
“你好,我找吴邪。”我递过老头写的字条。
他抬起头,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不算特别出众,但眼睛很亮,像藏着片深不见底的湖,只是眼下的乌青和嘴角那道没愈合的疤,让他整个人透着股疲惫又警惕的劲儿。“我就是。”他的声音有点哑,“老王介绍来的?”
“是,我叫林默,写小说的。”我搓了搓手,有点紧张,“听说您这儿……有不少特别的故事?我想找些素材。”
吴邪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不像。他指了指对面的藤椅:“坐吧。不过我可能帮不了你,这铺子再过三天就盘出去了,我要离开杭州。”
“离开?”我愣了一下,“去哪儿?”
“不知道。”他低头继续缠纱布,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或许往北,或许往西,走到哪儿算哪儿。”
我看着他缠到一半的手,突然注意到货架最上层摆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个巴掌大的青铜器,造型像条盘着的蛇,蛇头却雕成了女人的模样,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那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吴邪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眼神暗了暗:“蛇母灯。十年前从沙漠里带出来的,算是个念想。”
“沙漠?”我心里一动,直觉告诉我这东西背后有故事,“您去过沙漠探险?”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林默是吧?反正这三天也没什么事,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完之后你要是还觉得能写进小说里,那就算你本事。”
他起身倒了两杯茶,茶水是深褐色的,带着股涩味。雨还在下,敲打着屋檐,像有无数只手指在轻轻叩门。吴邪捧着茶杯,指尖泛白,仿佛捧着的不是茶,而是一段沉在水底的往事。
“故事得从十年前说起。”他开口,声音里带着点飘忽,“那时候我刚接手吴山居没多久,毛都没长齐,总觉得自己是块干大事的料,整天想着能像我爷爷、我三叔那样,倒斗发个大财。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蠢得可以。”
十年前的吴邪,确实像他说的那样,是个体质偏弱、没什么经验的愣头青。真正让他卷入那桩事的,是他三叔吴三省。
“我三叔那人,一辈子都在跟土夫子打交道,消息灵通得很。”吴邪呷了口茶,喉结动了动,“十年前夏天,他突然回了杭州,神神秘秘地塞给我个东西,就是你刚才看到的蛇母灯。他说这东西是个牧民在塔克拉玛干边缘捡到的,看着像是西周的物件,但上面的铭文不对劲,像是某种从没见过的古文。”
吴三省跑遍了大半个中国,请了不少专家,最后才从一个快九十岁的老教授那里得到点线索。老教授研究了三个月,勉强认出几个字,拼凑出“蛇母”“长生”“象王”几个词,还说这可能跟西域一个叫“蛇母国”的神秘古国有关。
“蛇母国?”我皱眉,“我没听过这个国家。”
“正常,史书上几乎没记载。”吴邪笑了笑,“老教授说,根据一些零星的古籍残卷,蛇母国大概在西周时期存在过,位置就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深处,是个信奉蛇神的奴隶制国家。传说他们的女王是蛇和人所生,能活几百岁,后来被西域的象王灭了国。”
真正让吴三省动心思的,是老教授提到的另一件事——象王灭了蛇母国后,并没有毁掉蛇母的宫殿,反而把她的陵墓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似乎在研究什么长生不老的法子。
“我三叔一辈子就信这个。”吴邪的语气有点无奈,“他当即就拍板,要去沙漠里找蛇母陵。我那时候年轻气盛,非要跟着去,他拗不过我,只好答应了。”
组队的过程比想象中难。蛇母国的位置太偏,又没什么确切的记载,大多数土夫子都觉得这是趟没影的买卖。最后凑齐的队伍,算上吴邪和吴三省,一共八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给你说说这几个人。”吴邪屈起手指,一个个数着,“我三叔,领队,经验最丰富;潘子,我三叔的老伙计,当过兵,枪法准,对我三叔忠心耿耿;老痒,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非要跟着凑热闹,手里有把祖传的洛阳铲;陈教授,就是那个认出铭文的老教授,说什么也要去现场看看,我们架不住他软磨硬泡,只好带上他;还有三个是临时找来的,一个叫瘦猴,钻洞本事一流;一个叫刀疤脸,看着就不好惹,据说是个狠角色;最后一个是个女的,叫阿宁,穿得干干净净,不像倒斗的,说是国外某个考古队派来的,出钱赞助我们,条件是发现的文物要让她先过目。”
现在回想起来,吴邪说,那支队伍从一开始就透着股不对劲。人心不齐,各有各的心思,就像一盘散沙,注定了后来的结局。
“我们是九月出发的,坐火车到库尔勒,然后租了辆越野车,跟着那个捡到蛇母灯的牧民往沙漠里走。”吴邪的目光飘向窗外,雨还没停,玻璃上的水汽模糊了他的侧脸,“沙漠里的日子不是人过的,白天热得能把鞋底烤化,晚上冷得能冻掉耳朵。走了大概半个月,水和食物都快见底了,连个古城的影子都没看着,队伍里开始有人闹情绪。”
最先发难的是刀疤脸,他觉得吴三省根本就是在瞎带路,吵着要回去。阿宁也跟着附和,说再往前走,就算找到蛇母陵,大家也得渴死在半路上。就在两拨人快吵起来的时候,老痒突然指着远处喊:“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沙丘后面露出一截断墙,是用土黄色的砖块砌成的,上面还刻着些奇怪的图案,跟蛇母灯上的纹路很像。
“当时所有人都疯了,忘了累,忘了渴,拼命往那边跑。”吴邪的声音有点发颤,“那就是蛇母国的城墙,虽然大部分都被沙子埋了,但露出来的部分还挺完整。我们沿着城墙走了大概半天,找到了一个城门,门楣上刻着两个大字,陈教授一看就哭了,说那就是‘蛇母’两个字的古写法。”
进了城,他们才发现这座古城比想象中保存得好。虽然房屋大多塌了,但街道的轮廓还在,地上散落着不少陶器碎片,上面都有蛇的图案。最让人惊讶的是,城里的沙子里埋着很多白骨,看姿势像是临死前在拼命逃跑。
“陈教授说,这可能是象王灭国的时候留下的。”吴邪端起茶杯,手有点抖,“我们在城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中心广场发现了一个地宫入口,是用整块青石板盖着的,上面刻着一幅巨大的浮雕——一个长着蛇身的女人,正把一个瓶子递给一个戴着王冠的男人,旁边还刻着很多小蛇,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撬开青石板的过程花了三个小时。石板下面是个黑黢黢的通道,往下延伸,深不见底,一股混合着腐朽和血腥的气味从里面飘出来。
“我当时有点害怕,拉着我三叔说要不先回去吧。”吴邪自嘲地笑了笑,“他瞪了我一眼,说都到这儿了,哪有回头的道理。潘子先下去探路,过了十分钟,上面传来他的喊声,说没事,可以下来。”
通道很陡,他们用绳索一个个往下爬。吴邪是第四个下去的,脚刚落地,就觉得踩在什么软乎乎的东西上,低头一看,差点吐出来——那是一具干瘪的尸体,穿着跟城里白骨一样的衣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身上全是洞。
“陈教授说这是蛇母国的人,可能是守陵的侍卫。”吴邪的声音压得很低,“通道尽头是个大殿,墙上全是壁画,画的是蛇母国的历史。我们借着矿灯的光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壁画的内容很连贯:一开始是蛇母降临人间,教会人们耕种和纺织;然后是蛇母和一个男人结婚,生下了很多孩子;接着画面突然变得血腥——蛇母开始用活人献祭,那些被献祭的人,皮肤下像是有东西在动;最后一幅画,是象王带着军队冲进王宫,蛇母站在宫殿顶上,身边缠绕着无数条蛇,眼睛是红色的。
“最奇怪的是最后一幅画的角落,画着个很小的地宫,里面有个石棺,石棺旁边站着个戴王冠的人,手里捧着个瓶子,跟浮雕上的瓶子一模一样。”吴邪的呼吸有点急促,“我三叔说,那肯定就是蛇母陵的主墓室,瓶子里装的说不定就是长生不老药。”
大殿后面有三条通道,都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吴三省让大家分头探查,约定半小时后回来集合。他带着潘子走了左边,阿宁带着刀疤脸走了右边,吴邪、老痒和陈教授走了中间。
“中间的通道很短,大概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到头了。”吴邪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尽头是个耳室,里面摆着些陶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骨头,小得可怜,像是刚出生的婴儿的。陈教授拿起一块,突然‘咦’了一声,说这不是人骨,像是某种蛇的骨头。”
老痒觉得晦气,拉着吴邪想赶紧走,就在这时,陈教授突然指着墙角,声音都变了:“那是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墙角的阴影里,放着个半开的木箱,里面装着些竹简。陈教授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借着矿灯光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竹简上的字,跟蛇母灯上的一样。”吴邪的喉结动了动,“陈教授说他只能看懂一小部分,大概意思是,蛇母确实能让人长生,但代价很大——喝下她的血,能活几百年,但身体会慢慢变成蛇的样子,最后彻底失去人性,变成怪物。象王灭了蛇母国后,把她关在主墓室里,逼着她每天吐血,想研究出没有副作用的长生药。”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左边通道传来一声惨叫,是潘子的声音。三人赶紧往回跑,刚到大殿,就看到吴三省和潘子从左边通道冲出来,潘子的胳膊上全是血,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有蛇!”潘子吼道,“好多蛇!”
话音刚落,左边通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无数条黑色的小蛇从里面爬出来,密密麻麻的,像一股黑色的潮水。
“快跑!”吴三省喊了一声,带头往右边通道跑。吴邪拉着陈教授,老痒跟在后面,一群人拼命往前冲。那些小蛇速度极快,很快就追了上来,刀疤脸跑在最后,惨叫了一声,被蛇群淹没了。
右边的通道比左边长很多,而且很陡,一直往下。他们跑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看到前面有光,是阿宁的矿灯。她正靠在墙边喘气,看到他们,脸色很难看:“前面没路了,是个悬崖。”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借着矿灯的光一看,前面果然是个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黑漆漆的,隐约能听到水流声。后面的蛇群越来越近,“窸窣”声像催命符一样。
“怎么办,三叔?”吴邪的声音都在抖。
吴三省咬了咬牙,从背包里掏出登山绳:“潘子,老痒,搭人梯!我们从悬崖边上爬下去,下面有水声,应该有活路!”
搭人梯的过程很惊险,潘子和老痒站在最下面,吴三省踩着他们的肩膀,把绳索固定在上面的岩石上。就在吴邪准备下去的时候,陈教授突然尖叫起来:“你们看!那是什么!”
他指着悬崖对面,矿灯光扫过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对面的岩壁上,竟然有个巨大的洞口,洞口前站着个黑影,很高,看不清脸,身上像是缠绕着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轻轻晃动。
“是象王?”老痒颤声问。
“不像。”吴三省的声音很沉,“象王都死了几千年了,哪能站在那儿?”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动了,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虽然看不清眼睛,但吴邪清楚地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别管了,快下去!”吴三省催促道。
第一个下去的是潘子,他受伤了,动作有点慢。接着是老痒,然后是陈教授。吴邪第四个下去,刚爬了没几米,突然听到上面传来阿宁的尖叫。他抬头一看,只见阿宁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正往悬崖对面拖。那东西很长,黑色的,像是一条巨大的蛇尾。
“阿宁!”吴邪喊道,想往上爬,却被吴三省按住了。
“别管她!”吴三省的声音很冷,“我们自身难保!”
吴邪眼睁睁地看着阿宁被拖进对面的洞口,尖叫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黑暗里。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
爬下悬崖用了半个多小时。下面果然有条地下河,水流很急,带着股腥气。他们顺着河流往下走,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道石门,上面刻着跟外面一样的蛇纹。
“这应该就是主墓室了。”吴三省推了推门,纹丝不动,“门是从里面锁着的。”
老痒想用电钻,被陈教授拦住了:“等等,你们看门缝里……”
众人凑过去一看,只见门缝里透出点微光,是绿色的,忽明忽暗的。吴三省从背包里掏出撬棍,刚想动手,石门突然自己开了条缝,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了出来。
里面是个巨大的墓室,比外面的大殿还大。正中间放着个石棺,棺材盖是打开的,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石棺旁边站着个东西,背对着他们,很高,穿着破烂的王袍,手里捧着个金色的瓶子,正是壁画上的那个。
“象王?”吴邪下意识地说。
那东西慢慢转过身来。吴邪这才看清,它根本不是人——脸上没有皮肤,肌肉和血管都露在外面,眼睛是两个黑洞,里面冒着绿色的光。最可怕的是,它的脖子上没有头,而是长着个蛇头,吐着分叉的舌头,信子是绿色的。
“是……是蛇母和象王的结合体?”陈教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竹简上说,象王强迫蛇母和他交配,想生下完美的长生后代……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那怪物看到他们,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手里的金瓶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的液体流出来,在地上冒起白烟。它猛地朝最近的陈教授扑了过去,速度快得像道黑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快跑!”吴三省喊了一声,拉着吴邪就往外面跑。
潘子和老痒也反应过来,跟着往外冲。陈教授跑得慢,被怪物一尾巴扫倒在地。吴邪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怪物张开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咬在了陈教授的脖子上。陈教授的身体很快就开始抽搐,皮肤下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动,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跑出石门,他们沿着地下河拼命跑,不敢回头。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是石门塌了。他们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这才发现老痒不见了。
“老痒呢?”吴邪急得想哭。
吴三省的脸色很难看。
吴三省抹了把脸,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刚才跑的时候太乱,没顾上他。”
雨还在下,敲得屋檐噼啪响,像是在重复着当年地下河的水声。吴邪端起茶杯,茶水早就凉透了,他却一口灌了下去,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说不出的艰涩。
“我们当时没敢回去找。”他盯着空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怪物的嘶鸣声还在身后回荡,谁都知道回去就是死。潘子胳膊上的伤口开始发烫,肿得像根红萝卜,上面的牙印周围泛着黑紫色,看样子是中了蛇毒。我三叔掏出随身携带的草药给他敷上,可根本不管用,潘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嘴里开始胡话。”
他们沿着地下河继续往前走,水流渐渐缓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也不再那么阴冷。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片微光,不是矿灯的惨白,而是带着暖意的黄。
“是出口。”吴三省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吴邪就往前冲。
那是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外面是片戈壁滩,夕阳正沉在远处的沙丘后面,把天空染成了血红色。他们爬出洞口,瘫在地上,任由沙子烫着后背,眼泪和汗混在一起往下流。
直到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晖,潘子才稍微清醒了点。他指着自己的胳膊,声音微弱:“三爷……你看这……”
吴邪凑过去一看,倒吸了口凉气。潘子胳膊上的伤口周围,皮肤竟然变成了暗绿色,上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像蛇皮一样。
“这到底是啥玩意儿……”潘子的声音带着哭腔。
吴三省脸色铁青,从背包里翻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烤了烤,按住潘子的胳膊:“忍着点。”
他没等潘子反应过来,就用匕首划开了伤口周围的皮肤,黑紫色的血涌了出来,带着股腥臭。潘子疼得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吴三省一边用清水冲洗伤口,一边往里面塞草药,直到流出的血变成鲜红色,才用纱布缠上。
“这蛇毒邪门得很。”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们在戈壁滩上守了潘子三天。这三天里,吴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尤其是到了晚上,总能听到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蛇在沙子里爬。吴三省把匕首磨得锃亮,整夜整夜地不合眼。
第三天早上,潘子终于醒了,胳膊上的鳞片褪了些,但还是能看出痕迹。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老痒……老痒还在里面。”
吴邪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老痒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小时候一起爬树掏鸟窝,一起在西湖边摸鱼,这次要不是自己非要跟着来,老痒也不会卷进这趟浑水。
“我回去找他。”吴邪站起身,往洞口走。
吴三省一把拉住他,眼睛里布满血丝:“你疯了?那里面是什么地方?回去就是送死!”
“可老痒他……”
“他已经死了!”吴三省吼道,声音里带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陈教授、阿宁、刀疤脸……都死了!我们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你还想把命搭进去?”
那天他们吵了很久,最后吴邪还是没能回去。不是因为被吴三省说服了,而是因为潘子的情况突然恶化,开始发高烧,说胡话,嘴里反复念叨着“蛇……好多蛇……”。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医生救治。
离开戈壁滩花了五天。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水喝完了就喝仙人掌汁,食物吃完了就煮戈壁滩上的蜥蜴。潘子的烧时好时坏,胳膊上的鳞片时隐时现,有时候吴邪半夜醒来,会看到潘子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胳膊,眼神空洞得吓人。
直到第七天,他们才遇到了一支勘探队,被救了回去。潘子在当地的医院住了半个月,虽然保住了命,但胳膊上的鳞片再也没完全褪去,阴雨天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
“那之后呢?”我忍不住问,“你们再也没去找过老痒?”
吴邪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低声说:“一年后,我回去过一次。”
一年后的秋天,吴邪瞒着吴三省,独自一人回到了那片戈壁滩。他记得出口的位置,顺着记忆找到了那个狭窄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和当年一样的腥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带着充足的装备,沿着地下河往主墓室走。这一次,路上没有遇到蛇群,也没有听到怪物的嘶鸣,安静得可怕。走到石门那里,他发现石门果然塌了,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像是很久没人动过。
他花了三天时间才清理出一条通道,钻进去一看,主墓室里空荡荡的,石棺还在原地,棺材盖依旧开着。地上的金瓶碎片还在,只是里面的液体早就干了,留下一片暗红色的印记。
陈教授的尸体不见了,地上只有一摊发黑的血迹,旁边散落着几根骨头,上面有明显的啃咬痕迹。
“我在墓室里找了整整一天,没找到老痒的尸体,也没找到任何能证明他还活着的东西。”吴邪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石棺后面刻着一行字。”
那行字是用指甲刻上去的,很深,笔画歪歪扭扭,像是刻字的人当时很痛苦。吴邪用矿灯照着看了很久,才认出来那是老痒的名字,后面跟着三个字:“我等你。”
“我等你?”我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