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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龙之精武门(2 / 2)

刘振声在灵堂前重新立了块牌位,上面没写“陈真之灵”,只刻着“中华好男儿”五个字。供桌上摆着陈真生前用的那根檀木短棍,棍身上的指痕被摩挲得发亮。

而此时的虹口道场,正弥漫着另一种恐慌。铃木宽躺在榻榻米上,断了的肋骨让他连呼吸都疼。那个穿西装的英国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聚集的中国人,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领事馆的人怎么说?”

“他们说陈真必须死,”翻译官战战兢兢地回答,“可现在……”

“废物!”英国人猛地转身,银质怀表在手里摔得作响,“连个死人都摆不平,还想在上海做生意?”

铃木宽咳出一口血沫:“那陈真……太能打了。他好像不怕疼,打他十拳,他只要一拳,就能把人打趴下。”

“我不管他能打多少拳,”英国人的声音冷得像冰,“明天一早,我要看到精武门被查封,所有跟陈真有关系的人,都得死!”

但他没能等到明天。深夜,一个黑影撬开道场的后门,手里提着桶煤油。火光冲天时,铃木宽正做着噩梦,梦见陈真带着满身血污站在他床前,那双眼亮得像淬了火的刀。等他被浓烟呛醒,整个道场已经烧得只剩框架,那些挂在墙上的武士刀,在火里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放火的是黄包车夫阿福。他把车停在街角,看着火光映红半边天,忽然对着精武门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陈真兄弟,我替你烧了他们的窝!”

这场火,像根引线,点燃了整个上海的怒火。第二天一早,各国租界的报纸都登了消息,有的说“暴民纵火”,有的骂“支那人野蛮”,但更多的中国人,却在茶馆酒肆里悄悄传递着消息——“陈真的弟兄们动手了”。

刘振声看着报纸上的照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从陈真扯碎“狗与华人不准入内”的木牌那天起,有些东西就已经不一样了。

半个月后,精武门重新挂上了匾额。新做的门板上还留着斧头劈过的痕迹,刘振声却没让漆匠填上,他说:“要让后人看看,咱们是从血里爬起来的。”

开张那天,来了很多人。有拄着拐杖的老兵,有背着书包的学生,甚至还有几个穿着旗袍的女先生,说要学几招防身术。刘振声站在门口迎客,看见人群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那天公园里被陈真救下的老汉,手里捧着个布包。

“刘师傅,”老汉打开布包,里面是块新做的木牌,上面刻着“精武精神”四个大字,“这是我连夜刻的,给精武门添个念想。”

刘振声接过木牌,指尖触到那些凹凸的刻痕,忽然想起陈真说过的话:“从今天起,这牌子我说了不算,但你们的拳头说了才算。”

他把木牌挂在门楣上,阳光照在上面,每个字都亮得晃眼。

日子一天天过去,精武门的弟子越来越多。刘振声教他们扎马步,教他们出拳,更教他们认字——他说,光有拳脚不行,还得有脑子,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打。

有学生来请教陈真的功夫,刘振声就把自己记得的招式画下来,一笔一划都带着郑重。“五师叔的拳,快、准、狠,”他指着图纸上的弧线,“但他最厉害的,不是拳头,是这股子气——宁折不弯的骨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师父的冤案也渐渐有了眉目。那个送药的“医生”在码头被人堵住,打了一顿后全招了,说鸦片的事牵扯到好几个洋行大班,霍元甲的死,是他们怕事情败露下的毒手。学生们把供词印成传单,贴满了租界的电线杆,连巡捕房的墙上都没能幸免。

英国人想压下去,却发现越压传得越广。有记者偷偷采访精武门,把霍元甲的事写成连载,登在《申报》上;有商会的人联名上书,要求租界当局彻查;甚至连一些洋教士,都在教堂里说“杀害好人的人,上帝不会饶恕”。

三个月后,那个主使的英国人被调回了国,据说走的时候像条丧家之犬,连箱子都没敢装满。日本领事馆的翻译官被人发现死在黄浦江里,身上绑着块石头,上面写着“鸦片贩子之墓”。

只有铃木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回了日本,有人说他被仇家杀了,还有人说,他躲在租界的某个角落里,每天晚上都被陈真的影子吓醒。

民国三年的冬天来得早,第一场雪落下来时,刘振声带着几个师弟,悄悄挖出了陈真的遗体。冻土很难挖,他们轮流用镐头刨,手上磨出的血泡冻成了冰碴。

下葬那天,没有棺材,只有块简单的木碑,上面刻着“陈真之墓”。来送葬的人排了两里地,有精武门的弟子,有街上的街坊,还有些不认识的人,只是听说了他的事,特地赶来鞠个躬。

刘振声把那根檀木短棍插进坟前的土里,棍顶系着块红布,在风雪里飘得像团火。“五师弟,”他蹲下来,用手把雪扫开,“你看,现在没人敢说中国人是病夫了。你没做完的事,我们接着做;你没说的话,我们替你说。”

他站起身时,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挣扎着冲破云层。雪地上的脚印歪歪扭扭,却一直通向远方,像无数双正在前行的脚。

很多年后,有人在香港的茶楼里,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讲起这段往事。老者说,陈真其实没真的死,那天巡捕开的枪打偏了,他被渔民救走,后来去了南洋,教华人子弟练武。

也有人说,他去了美国,在旧金山的唐人街开了家武馆,门口挂着块牌子,写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狗除外”。

还有人说,他根本就没死,只是换了个名字,继续在江湖上行走,看见不平事就出手,看见欺负中国人的就打,活成了个传说。

但不管哪种说法,有件事是肯定的——从陈真扯碎那块木牌,踢翻虹口道场的那天起,中国人的腰杆,就一点点挺直了。就像精武门门楣上那块“精武精神”的木牌,任凭风吹雨打,始终立在那里,亮得像永不熄灭的光。

而那个冬天,刘振声在陈真的坟前立了块新碑,上面刻着一句话: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雪落在碑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却盖不住那字里行间的滚烫。远处的黄浦江上传来汽笛声,悠长而有力,像在回应着什么,又像在呼唤着什么。

民国五年的春天,上海终于褪去了连绵的阴雨。黄浦江畔的樱花落了满地,精武门的院子里,新栽的梧桐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刘振声站在演武场中央,看着弟子们扎马步的身影,忽然想起两年前的那个清晨——陈真倒在血泊里时,也是这样一个樱花纷飞的日子。

“师父,您看我这招对不对?”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出拳时露了破绽,刘振声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少年掌心的厚茧。这孩子叫小石头,是陈真救下的那个黄包车夫的儿子,爹娘去年染了风寒走了,就来精武门当了学徒。

“出拳要沉肩,”刘振声握着他的拳头往回收,“像陈真师叔教的那样,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力从地起。”

小石头的眼睛亮起来:“就是那个一拳打趴十几个日本人的陈真师叔?”

“嗯。”刘振声望着墙角那根檀木短棍,棍身上的红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是他从陈真坟前取回来的,如今成了精武门的信物,谁练得最刻苦,就能在每月初一亲手擦拭它。

这两年,上海变了很多。外滩公园的那块木牌早就没了踪影,据说去年有个留洋回来的学生,带着几百人硬生生闯进公园,英国人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连屁都没敢放一个。虹口道场重建后,再也没人敢挂“东亚病夫”的匾额,路过的中国人啐口唾沫,里面的武士也只敢当没看见。

但刘振声知道,这些改变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记得那些深夜里,弟子们偷偷往日本人的仓库里扔火把;记得报童们冒着被打的风险,把揭露鸦片贸易的传单塞进每户人家的门缝;记得王婆带着街坊们,用扁担把前来挑衅的巡捕赶得抱头鼠窜。

这些人里,有识字的学生,有目不识丁的苦力,有穿西装的先生,也有裹小脚的妇人。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却都记得陈真站在公园门口说的那句话——“你们的拳头说了才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天傍晚,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跌跌撞撞闯进精武门。守门的弟子刚要拦,就被他抓住胳膊,嘶哑着喊:“我找刘振声!我知道铃木宽在哪!”

刘振声正在药房捣药,听见动静走出来。那乞丐抬起头,满脸污垢遮不住眼角的疤痕——是当年被铃木宽打断腿的三师弟!

“三师兄?”刘振声手里的药杵“当啷”落地,“你不是……”

“我没死!”三师弟的眼泪混着泥水流下来,“当年被日本人扔进黄浦江,是个打鱼的救了我。我在乡下养了两年伤,前几天在苏州河码头,看见铃木宽了!”

他说铃木宽没回日本,也没躲在租界,而是化名“木宽”,在码头当起了把头,靠着勾结巡捕欺压苦力过活。“他身边总跟着十几个打手,腰里还别着枪,我听见他跟人说,要找机会报复精武门!”

刘振声的指节瞬间捏紧。这两年他不是没想过找铃木宽,只是对方像泥鳅一样滑,如今既然知道了踪迹,就没理由再放过。

“师父的仇,陈真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二师兄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柄锈迹斑斑的短刀,是当年陈真用过的那把。

弟子们纷纷围上来,有的抄起长枪,有的握紧拳头,连小石头都举起了手里的木剑:“我也去!”

刘振声却摇了摇头。他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忽然想起陈真潜入虹口道场那晚,眼里的决绝与温柔。“报仇,不是要杀了他。”

他转身回房,取出一卷纸,上面是这两年收集的证据——铃木宽贩卖鸦片的账册、杀害码头工人的证词、勾结巡捕的书信,厚厚一沓,用红绳捆得整整齐齐。

“明天一早,我们去巡捕房。”刘振声把纸卷递给二师兄,“但不是去告状,是去让他们看着。”

第二天清晨,精武门的弟子们排着队往码头走。刘振声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霍元甲和陈真的牌位,二师兄举着那卷证据,后面跟着扛着木棍的弟子,还有闻讯赶来的街坊,浩浩荡荡几百人,把码头的石板路踩得咚咚作响。

铃木宽正在指挥苦力卸鸦片,看见黑压压的人群,吓得拔枪就想跑。但他刚举起枪,就被身后的苦力抱住了腰——是当年被他打断肋骨的阿福。

“铃木宽!你还认得我吗?”阿福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陈真兄弟没杀你,是想让你看看中国人站起来的样子!”

周围的苦力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有的捡起地上的扁担,有的挡住去路,把铃木宽和他的打手围在中间。这些平日里任人打骂的汉子,此刻眼里的怒火,比黄浦江的浪头还要烈。

刘振声走上前,把牌位放在木箱上。霍元甲的照片里,眼神依旧刚毅;而陈真的牌位前,摆着半块风干的馒头,是从他坟里挖出来的,上面还留着牙印。

“师父,五师弟,”刘振声对着牌位深深鞠躬,“今天,我们替你们把公道讨回来了。”

他展开那些证据,一张张念出来。贩卖鸦片多少箱,害死多少人,收了日本人多少好处……每念一句,周围的骂声就高一分。铃木宽的脸从红变白,再变青,手里的枪“啪”地掉在地上。

巡捕们姗姗来迟,举着枪喊“都散开”,却被愤怒的人群逼得连连后退。一个老巡捕看着木箱上的牌位,忽然把枪收了起来——他是中国人,当年陈真在公园收拾日本人时,他就站在人群里。

“把他抓起来!”有人喊了一声,立刻有苦力冲上去,用麻绳把铃木宽捆得像粽子。他挣扎着哭喊,说自己是日本人,有领事保护,但没人理他——在几百双愤怒的眼睛面前,所谓的“领事保护”,连屁都不如。

刘振声没让弟子们打他,也没送他去巡捕房。他让人把铃木宽吊在码头的旗杆上,旁边挂着那些证据,让每个路过的人都看看,这个害死霍元甲、打伤陈真的凶手,如今是什么下场。

三天后,铃木宽被日本领事馆偷偷赎走,但听说回去就被剖腹了——在他们眼里,一个被中国人活捉的武士,活着比死了更丢人。而那些贩卖鸦片的洋行大班,也被各国领事馆召回,临走前还被上海的中国人扔了一路烂菜叶。

精武门的匾额重新漆过,在阳光下亮得耀眼。刘振声站在门楣下,看着来来往往的弟子,忽然明白师父和陈真要做的,从来不是报仇。

是唤醒。

唤醒那些跪着的人,让他们知道自己能站着;唤醒那些怕着的人,让他们知道拳头能说话;唤醒那些忘了自己是中国人的人,让他们记得黄皮肤下的血,是热的。

那年冬天,陈真的坟前立了块新碑。没有名字,只刻着八个字:

“精武精神,永照山河。”

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有的放下一束花,有的献上一壶酒,有的只是默默站一会儿,对着墓碑深深鞠躬。有个穿军装的年轻人,在碑前敬了个军礼,他说自己要去北方打军阀,带着陈真的精神去。

小石头也跟着刘振声去了。他摸着冰冷的石碑,忽然问:“师父,陈真师叔真的死了吗?”

刘振声望着远处的黄浦江,江面上的汽笛声正穿透薄雾,像一声悠长的呐喊。他笑了笑,眼里闪着光:

“你看那江水,流了千百年,断过吗?

你看那太阳,落了又升起,灭过吗?

陈真这样的人,是死不了的。”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柄并立的剑。远处的精武门里,传来弟子们练武的喝喊声,一声比一声响亮,震得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露出下面嫩绿的新芽。

那新芽,在寒风里微微颤抖,却倔强地,向着太阳的方向,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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