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中秋之夜，圆月高悬，东北大学的校园，宛如一层轻纱覆盖在古老的建筑和青葱的树木上。北平国府刚刚成立，与南京国府形成对峙，政局波诡云谲，似乎暗潮汹涌。

沈阳北陵别墅，张学良正在召集东北军高级干部会议，决定出兵支持南京中央。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想到赵一荻，似乎对东北大学的事务渐渐淡忘，心头的重担被爱情的温暖所取代。想到这里，会议匆匆结束，马上回去与赵一荻团聚。

此时，王至诚身穿长衫缓缓从东北大学北门走入校园，向把守的警卫轻轻挥手，目光却透过校园的宁静，感受到一丝深沉的忧虑。他经过校长住宅的门厅，穿过男生宿舍，终于来到了女生宿舍附近的教职工家属院。

王至诚走进房间，摸索着点亮了油灯，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摇曳，映照出他疲惫的身影。他披着一件带补丁的毛毯，弯腰从床下摸出一条小板凳，搁在床上，随后脱鞋上去，从枕头旁取出一张干净的稿纸，神情专注地忙于书写东北大学书画征稿的邀请函。

一个不足三岁的小男孩爬起来去取王至诚手里的笔，希望他早早躺下。王至诚朝孩子微笑一下，继续挥笔。

“良学！别打搅爸工作。”靖尧轻声说道，把孩子抱在怀里，温柔地给他喂奶。她的目光又回到了丈夫笔下的邀请函，目光微微一凝，发现推荐名单中赫然在列的是胡汉民、于右任、吴稚晖等政坛名流，心中不安油然而生，建议丈夫：“校长和东北交通大学的校长都是张汉卿的兼职，提名时肯定有所疏忽，我们可以再增补一些。”

“蒋司令的‘四一二’政变，使得罗振玉、郑孝胥与清朝、日本人之间的关系复杂。而像胡汉民、吴稚晖这样的反共清党的人物，他们的书画作品会深深影响‘东北大学’的学生。”王至诚怒火中烧，把写了半页的邀请函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眼中满是失落与无奈。

良学在妈妈的怀中迷迷糊糊地睡着，靖尧轻轻将他放下，关心地问丈夫：“您想爷爷了吗？”王至诚叹了口气，低声说：“山东是中原大战的主战场，爷爷的情况我实在不敢想象。他心里最敬佩一个叫‘润’的人，曾与大帅府的‘李宜’有书信往来。这个李宜也许该劝劝张校长了！”

“‘润’是谁啊，爸爸？”良学揉揉眼睛，满脸好奇地问。“来!妈妈给你讲故事。”靖尧把良学哄过来，耐心地为他讲述“润”的故事，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他们母子间的温暖与亲情。

“没想到爷爷所说的‘润’真的是毛先生！”王至诚惊喜地说道，随即又长叹一声：“汉卿是东北易帜的功臣，却始终未能与毛先生见面。毛先生总是走在前方的军事家，运用的是枪杆子，而我不过是个笔舞文弄墨的人，无法改变历史的轨迹。”

靖尧偎依在王至诚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如果您在邀请函中再写上一幅《兰亭序》，毛先生肯定会喜欢。这份邀请函，我可以托杨开慧转交给他。”王至诚心潮澎湃，眼中泛起泪光，想起与杨开慧、梁思成、张汉卿、冯庸的相识，感慨万千，仿佛回到了那个激情四溢的青春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