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坊街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铺在青石板路上。周明轩坐在自家“明轩阁”古玩店里,百无聊赖地擦着一个粉彩花瓶。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带进来一阵穿堂风,吹得柜台角落里那盆绿萝叶子一阵簌簌轻响。
“哟,周老板,生意兴隆啊!”隔壁茶叶铺的老马探进半个身子,脸上堆着笑。
“兴隆啥呀,马叔,这半天了,您是头一个进门的活物。”周明轩放下花瓶,叹了口气。他刚接手这祖传的铺子没多久,生意清淡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柜台上那台老式电话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接起来,是他妈打来的,声音隔着听筒都能听出那份焦心:“明轩啊,你刘阿姨介绍的姑娘,照片发你了,抽空去见见!老大不小了,这铺子眼看也要……”
周明轩含糊地应着,眼神却飘向角落里那个一直没打开的旧木匣。电话终于挂了,店里重归寂静。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拂去匣子上的积尘。这匣子据说是他太爷爷收来的,一直锁着,钥匙早不知丢哪儿去了。他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心里莫名有些发紧。找了把小螺丝刀,沿着锁眼边缘试探着撬了几下。
“啪嗒”,一声轻响,锁簧弹开了。他掀开盖子,一股淡淡的、带着水腥气的凉意扑面而来。匣子里的红绒布上,静静躺着一颗珍珠。那珍珠足有鸽子蛋大小,圆润无比,不像普通珍珠那样泛着温润的珠光,反而有种内敛的、仿佛深海般的幽光,在略显昏暗的店里,自己就微微亮着,像含着一小片凝固的月光。周明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上去。凉的,一种沁入骨髓的、属于深水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
“我的天……”他喃喃自语,从未见过这样的珍珠。就在他指尖离开珍珠表面的瞬间,那颗大珠毫无征兆地轻轻跳动了一下!周明轩猛地缩回手,心脏咚咚直跳,几乎撞到嗓子眼。他使劲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再看过去,珍珠依旧静静躺在那里,仿佛刚才那微小的悸动只是他的错觉。他犹豫了一下,再次伸出手指,这次,带着点豁出去的劲儿,轻轻戳了戳珍珠。
“别戳了!”一个细细的、带着点不耐烦又有点娇憨的女声,毫无预兆地在他脑子里响了起来!
周明轩“嗷”一嗓子,整个人像被电打了一样往后蹦了一大步,后背重重撞在后面的博古架上,震得上面几个瓷碗叮当作响。
“谁?谁在说话?!”他惊魂未定,声音都变了调,眼睛慌乱地扫视着空无一人的店铺。
“还能有谁?”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带着点小得意,“就是你眼前这颗,顶顶漂亮的大珍珠啊!”声音清脆,像玉珠落盘,又带着点刚睡醒的迷糊劲儿。
周明轩死死盯着匣子里那粒大珠,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不是做梦!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东西?”那声音似乎有点不高兴了,珍珠也跟着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我可是修炼了好久的珍珠精!我叫白珍珍!你们人类真没礼貌!”
周明轩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地上。珍珠精?他活了二十几年,从没想过自家祖传的旧匣子里能开出这么个“宝贝”!他扶着柜台,大口喘着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修…修炼?那你怎么跑这匣子里来了?”
“哼,”珍珠精白珍珍的声音闷闷的,“还不是你家祖上那个老头,眼光倒是不错,把我从海边捡回来了。这破匣子,又黑又闷,烦死了!我要出来!快把我拿出来,放到水里去!干巴巴的难受死了!”
周明轩看着那颗微微颤动的珍珠,那幽光似乎带着点委屈巴巴的意味。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祖训、科学常识、还有眼前这活见鬼的现实搅成一锅粥。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外加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那颗冰凉的大珍珠捧了出来。入手沉甸甸的,那奇异的凉意似乎顺着掌心直往骨头缝里钻。
“水呢?快点呀!要干净的水!”白珍珍在他脑子里催促着。
周明轩手忙脚乱地冲到后面小隔间,那里有个他平时洗手用的白瓷盆。他接了半盆清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珍珠轻轻放了进去。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珍珠一入水,那内敛的幽光仿佛被唤醒,瞬间变得柔和温润起来,丝丝缕缕的光芒在水中晕染开,整个小隔间都映上了一层梦幻的、流动的珠辉。更让他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是,那光芒越来越盛,水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凝聚、伸展……光芒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几秒钟后,光芒渐渐收敛。周明轩揉揉眼睛,再看向盆里——珍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穿着身样式古怪的、仿佛用月光和薄纱织就的素白衣裙的姑娘!她就那么蜷坐在盆里,湿漉漉的黑发贴在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目瞪口呆的周明轩身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碎的小白牙,声音不再是响在脑海,而是清脆地回荡在小小的隔间里:“喂,看傻啦?谢谢你啦!水里真舒服!”说着,她竟然像条鱼一样,灵活地从水盆里“哗啦”一下站了起来,带起一片水花。
周明轩下意识地往后一躲,还是被溅了一脸水。他抹了把脸,看着眼前这个赤着脚、浑身湿透却笑嘻嘻的姑娘,脑子彻底宕机了:“你……你就是那颗珍珠?”
“对呀!”白珍珍大大方方地点头,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好奇地踮着脚,探头探脑地往隔间外张望,“这就是你家?好像……有点旧?”她说着,迈开腿就想往外走,结果脚下一滑,“哎呀”一声,眼看就要摔倒。
周明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入手一片冰凉滑腻,像握住了一块刚从深海里捞出来的玉。他赶紧松开手,脸上有点发烫:“小心点!你……你没穿鞋!而且……”他看着她还在滴水的衣服,“你得换身干的,这样会感冒!”
“感冒?”白珍珍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海里的病吗?”
周明轩拍了下额头,得,这还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祖宗。他赶紧翻箱倒柜,找出自己一件干净的T恤和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你先换上这个,总比湿着强。”
白珍珍好奇地摸着那柔软的纯棉布料:“这料子好奇怪哦,没有贝壳光滑,也没有水草软。”她笨拙地套上宽大的T恤,运动裤更是拖到了地上。她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周明轩,忽然咯咯笑起来:“我这样好看吗?像不像你们岸上的人?”
周明轩看着她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宽大的衣服罩在身上,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砖上,脸上是纯粹又好奇的笑容,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说:“像,像极了。我叫周明轩,以后……你就暂时住这儿吧。不过,珍珍,你得答应我几件事。”
“什么事?”她歪着头,一脸认真。
“第一,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你是珍珠精变的!”周明轩表情严肃。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傻。”白珍珍摆摆手。
“第二,要学着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说话做事都得注意点。”
“哦……”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第三,”周明轩看着她那双纯净得不染尘埃的眼睛,“要听话。”
“行!”白珍珍答应得特别痛快,眼睛亮晶晶的,“那我现在能出去看看了吗?”
周明轩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死水一潭的河坊街老店,还有自己那被催婚催得发霉的日子,似乎……要变得不一样了。
白珍珍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投入周明轩平静(或者说乏味)的生活水潭,激起的可不是涟漪,简直是惊涛骇浪。
首先就是“吃饭”问题。周明轩第一次带她去街口的馄饨店。老板娘端上热气腾腾的小馄饨,白珍珍瞪着碗里漂浮的馄饨和紫菜虾皮,用勺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一个馄饨,满脸困惑:“周明轩,这个白白的小东西……是贝肉的幼崽吗?你们人类吃这个?”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邻桌几个吃早餐的大爷听个正着,大爷们呛得直咳嗽,看周明轩的眼神充满了对“年轻人玩得真花”的复杂理解。周明轩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压低声音:“这是馄饨!面皮包的肉馅!快吃!”
还有一次,周明轩图省事点了外卖披萨。白珍珍拿起一块,看着上面融化的芝士拉出长长的丝,眼睛瞪得溜圆:“哇!这个……这个黏糊糊亮晶晶的东西,是水母晒干磨的粉吗?闻着好香!”她说着,好奇地伸出舌尖舔了舔拉长的芝士丝,像只试探的小猫。周明轩捂着脸,从指缝里艰难地解释:“这叫芝士!奶酪做的!快吃吧祖宗!”
最让周明轩头疼的是“奶茶事件”。他给她买了杯珍珠奶茶。白珍珍吸溜着甜甜的奶茶,嚼着Q弹的黑珍珠,一脸满足。突然,她嚼珍珠的动作停住了,脸上的满足变成了惊恐,她猛地抓住周明轩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周明轩!这……这黑色的圆球!它们……它们是我的同类吗?!你……你杀了它们泡水喝?!”
周明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看着周围顾客投来的诡异目光,他简直想当场挖个洞钻进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这位珍珠精祖宗明白,奶茶里的“珍珠”只是用木薯粉做的食物,跟她这个“成了精的珍珠”完全是两码事。白珍珍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人类这么可怕呢!”接着又美滋滋地吸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这个‘假珍珠’还挺好吃的,甜甜的!”
除了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常识课”,白珍珍对现代科技更是充满了“敬畏”。
周明轩教她用手机。她看着亮起的屏幕,惊讶地“哇”了一声,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着屏幕:“这个小板板会发光!里面有小人!是法术吗?”周明轩教她解锁,她看着密码图案,皱着眉头:“这个扭来扭去的线……像海蛇跳舞,好难记哦!”好不容易教会她接电话,第一次电话铃响,她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它!它叫了!还会震动!是不是里面藏了电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更别提店里的收银系统了。周明轩让她学着用POS机刷卡。白珍珍拿着顾客的卡,像捧着一片薄脆的鱼鳞,紧张兮兮地问:“周明轩,我这样刷一下,里面的钱……不会像小鱼一样游走了吧?万一游错了地方怎么办?”顾客是个大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小姑娘真可爱!放心刷,钱跑不了!”白珍珍这才战战兢兢地操作,成功刷完卡后,她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汗,对着POS机一本正经地说:“辛苦你啦,小鱼们安全到站!”
日子就在这种鸡飞狗跳却又莫名温馨的节奏中流淌。白珍珍学东西很快,虽然时不时还会闹出点笑话,但已经越来越像个“正常”的都市女孩。她穿上周明轩给她买的合身衣服,帆布鞋,扎起清爽的马尾,安静地坐在柜台后面时,明眸皓齿,灵气逼人,成了“明轩阁”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不少顾客,尤其是年轻小伙子,都爱找借口来店里转转,就为了多看她两眼,跟她说几句话。
而白珍珍最大的天赋,竟然在古玩鉴赏上。或许是身为灵物对岁月和材质有着天然的敏感,她对那些老物件有种神奇的直觉。
有一天,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抱着个沾满泥巴的陶罐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收不收。周明轩看了看,罐子粗笨,釉色暗淡,还有些裂纹,像是个不值钱的腌菜坛子。他正想婉拒,白珍珍却凑了过来,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陶罐粗糙的表面,鼻子还微微翕动了一下,像是在嗅闻什么。然后,她抬起头,很肯定地对周明轩说:“周明轩,这个罐罐很老很老了,它肚子里……装着好多好多故事呢!它以前肯定装过特别好的东西,有股……嗯……庙里的那种香味,淡淡的,藏得很深。”
周明轩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白珍珍说的,花了几百块收下了。他花了几天时间,用软毛刷一点点清理掉罐子上的陈年污垢。当最后一块硬泥被剥落,露出的釉面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青色,罐身还隐约可见流畅飘逸的莲瓣刻纹!周明轩的心跳瞬间加速,这器型,这釉色,这刻工……他强压着激动,请了相熟的专家来看。结果令人震惊,这竟是一件罕见的北宋早期越窑青瓷精品,价值远超预期!消息传开,明轩阁在圈子里声名鹊起,生意一下子好了起来。
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几次。白珍珍总能从一堆不起眼的“破烂”里,准确地指出那些被时光掩埋了光彩的真品。她的理由千奇百怪:“这个铜钱凉凉的,摸着很舒服,像夏天泡在浅水里。”“这块木头有花纹的地方,手指摸过去会唱歌,很轻很轻的歌。”“那个小玉牌,对着光看,里面好像有只小鸟在睡觉呢!” 虽然理由古怪,但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地准确。周明轩惊喜之余,也隐隐有些担忧,他反复叮嘱白珍珍,在外人面前千万藏好这份“天赋”,只说是运气好。
周明轩的母亲来过几次。第一次见到白珍珍,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没什么表情,私下里却对周明轩说:“这姑娘长得是挺俊,看着也机灵。就是……太白了点,身子骨看着有点单薄,不像好生养的。” 周明轩只能打哈哈应付过去。后来老太太再来,看到店里生意日渐红火,白珍珍又嘴甜勤快,手脚麻利地端茶倒水,收拾得干干净净,老太太脸上才慢慢有了点笑模样,虽然偶尔还是会唠叨几句“终身大事”。
店里生意好了,自然引来了关注。最大的股东张伯,一个精瘦、眼神锐利如鹰的老头,来得也勤了。每次来,他总爱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喝着白珍珍泡的茶,那双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在店里扫来扫去,最后总会落在白珍珍身上,带着审视和估量的意味。
“小明啊,”有一次盘完账,张伯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开口,“珍珍这姑娘,真是不错。人漂亮,又旺店。”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不过啊,咱们这店,根基要稳,人心更要稳。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找个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比什么都强。外头那些花花草草,看着新鲜,未必长久。”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可那眼神里的精明和暗示,让周明轩心里咯噔一下。
白珍珍正好端着新泡的茶过来,似乎没听出话里的机锋,只是甜甜地笑着说:“张伯,喝茶。”
张伯接过茶,脸上堆起笑:“哎,好,好。珍珍真懂事。” 等白珍珍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张伯压低声音,对周明轩说:“我上次跟你提的,刘行长家的千金,人我见过了,大家闺秀,懂事!对你以后,对咱们这店,都大有好处!这周末,安排你们见个面?”
周明轩心里一阵烦躁,像塞了团湿棉花。他敷衍地应着:“张伯,店里最近忙,再说吧。”
“忙?再忙终身大事也不能耽误!”张伯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引得店里几个顾客都侧目看过来,“就这么定了!时间地点我发你!别给我掉链子!”他重重放下茶杯,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起身走了。临走前,又瞥了一眼在柜台边细心擦拭一个瓷瓶的白珍珍,那眼神复杂难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伯一走,店里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才散去。周明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抬眼,发现白珍珍不知何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正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很安静,没有了平日的灵动跳跃,像两潭深不见底的静水。
“周明轩,”她轻声问,声音平静得有些异样,“张伯说的……你要去‘成家’了吗?”
周明轩心里一紧,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狼狈和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觉得所有语言都苍白无力。他烦躁地挥挥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操心。干活去!” 语气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生硬。
白珍珍没再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继续擦拭那个已经光可鉴人的瓷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周明轩看着她单薄的侧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闷闷地疼。
张伯的行动雷厉风行。相亲的日子定在周六晚上,一家格调高雅的私房菜馆。周明轩拗不过,更怕张伯真的在股东会上发难,影响店里资金,只得硬着头皮赴约。
刘小姐确实如张伯所说,大家闺秀,谈吐得体,妆容精致,从艺术鉴赏聊到国际金融,头头是道。可周明轩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肴,听着对方优雅的谈吐,脑子里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回明轩阁。他想起白珍珍第一次吃披萨时舔芝士的傻样,想起她对着POS机说“小鱼们辛苦了”的认真劲儿,想起她发现一件不起眼的旧物时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彩……那些画面鲜活生动,带着温度,衬得眼前这顿精心安排的晚餐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