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选中了你。”阿蕊的目光移向阳台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张明屋里那盆“蓝梦”,“在你第一次隔着橱窗凝视它的时候,它就感受到了你强烈的心念——孤独、疲惫、渴望慰藉。它需要这样的‘土壤’。”她顿了顿,声音更低,“我…无法阻止它的选择。花侍的职责,是遵从花的意志。”
“所以你就把它推给我?让它吸我的命?!”张明愤怒地低吼起来,巨大的恐惧被更强烈的愤怒点燃,“你一直在骗我!那些所谓的养护知识,那些‘小脾气’,都是狗屁!你是在看着我一步步走向它的祭坛吗?!”
“不是的!”阿蕊第一次显露出激烈的情绪,她急切地向前一步,眼中涌动着痛苦,“我没有骗你!那些话都是真的!它确实需要安静,需要阳光,需要纯净的水…只是,它需要的‘养料’,远不止这些!”她看着张明愤怒而受伤的眼神,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悲哀,“我也在挣扎…张明。我见过太多被它选中的人,在知晓真相后的恐惧、逃离,甚至疯狂的毁灭欲…最终,要么饲主崩溃,花与人一同凋零;要么…饲主献祭,花得以延续。我不想你变成那样…我…”她的话哽在喉咙里,似乎连她自己也无法理清这复杂的、注定悲剧的情感。
张明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样子,看着她手腕上那几乎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翠绿痕迹的伤口,愤怒的火焰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冰冷。他想起“蓝梦”带来的那些奇异的舒适和安宁,想起自己对着它倾诉烦恼时内心的平静,原来这一切,都标好了他无法承受的价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你的结局呢?”张明的声音沙哑,“你说你是它的根,也是它的囚徒。你的命数呢?”
阿蕊沉默了很久。风雨似乎小了一些,但黑暗依旧浓重。只有“蓝梦”的蓝光,幽幽地映照着她苍白而美丽的脸庞。
“花侍,没有自己的命数。”她终于开口,声音飘渺得像一缕烟,“我们的命,就是等待,等待它选中一个又一个心念纯粹的灵魂,等待它一次次绽放‘命蕊’,然后…在无尽的轮回中,守护着它留下的种子,直到下一个侍者的出现。”她的目光落在张明脸上,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悲悯,“或者,直到…有一个饲主的心念,强大到足以打破这轮回的诅咒。但这…从未发生过。”
打破诅咒?张明咀嚼着这四个字,看着阿蕊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再看看那盆在风雨中依旧妖异美丽的“蓝梦”,一个疯狂而决绝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骤然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愤怒和恐惧沉淀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悲壮的勇气升腾起来。他不要做祭品,他也不要阿蕊永远困在这无望的轮回里!
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暗流汹涌的状态下继续。张明依旧按时上班,下班后,却不再像从前那样频繁地去“蕊语花坊”。他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长时间地坐在阳台那盆“蓝梦”旁边,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它。那幽幽的蓝光依旧,带来舒适的微环境,驱散蚊虫,但此刻在张明眼中,这美丽已彻底染上了不祥的色彩。他不再和它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阿蕊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张明偶尔路过花店,隔着玻璃门,能看到她坐在店里,目光常常失神地望向窗外,眼神空茫而哀伤。他们之间隔着那扇门,也隔着那道被残酷真相撕裂的巨大鸿沟,仿佛隔着一整个无法逾越的世界。
时间在焦灼的沉默中滑过几个月。夏末秋初的一个傍晚,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张明没有回家,直接来到了“蕊语花坊”。他推开门,风铃声依旧清脆。阿蕊正背对着门,细心地为一盆白菊剔除枯叶。听到铃声,她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立刻回头。
“阿蕊。”张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
阿蕊缓缓转过身。几个月不见,她似乎更清瘦了些,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在看清张明手中那样东西时,瞬间涌起了滔天巨浪般的惊恐!
张明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小巧丝绒盒子。盒子里,一枚素圈铂金戒指,在花店柔和的灯光下,折射出纯净而冰冷的光泽。
“阿蕊,”张明向前一步,眼神炽热、坚定,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嫁给我。离开这里,离开这盆花!我们走!去一个没有花,没有妖,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能养活你!我能保护你!”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砸出来的。
这突如其来的、在阿蕊眼中无异于自毁的求婚,像一颗炸弹在她脑中轰然引爆!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倒下。她看着张明,眼中不是感动,而是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不!张明!你疯了!快放下!不能这样想!”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刺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猛地扑过来,不是去接戒指,而是像要推开一个极度危险的炸弹一样,想打掉张明手中的盒子!“你根本不明白!心念越纯粹越炽烈,对它是致命的吸引!是加速的毒药!你会死的!立刻死!”
就在阿蕊扑过来的瞬间,张明身后阳台方向,那盆一直安静绽放着幽蓝光芒的“蓝梦”,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嗡——
一声低沉而怪异的嗡鸣,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整个花店的花瓶都在微微颤动!紧接着,那盆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欲盲的璀璨蓝光!那光芒不再是幽静的深海之色,而是变得灼热、狂暴,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贪婪和渴望!光芒如同有形的蓝色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充满了整个小店,将一切都染上了诡异的蓝色!
无数深绿色的藤蔓,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花盆中疯狂地窜出、蔓延、膨胀!它们像活过来的巨蟒,瞬间缠满了张明脚下的地面、旁边的花架、头顶的天花板!藤蔓粗壮虬结,表皮覆盖着细密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鳞片状凸起,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着异香与腐败气息的味道!
花店的空间被这疯狂生长的妖异藤蔓急速压缩、扭曲!阿蕊被几根粗壮的藤蔓猛地推开,踉跄着撞在身后的花架上,花盆碎裂一地。她绝望地看着被藤蔓包围的张明,撕心裂肺地哭喊:“停下!蓝梦!我命令你停下!他是我的!你不能动他!”
然而,藤蔓的中心,那狂暴蓝光的源头,张明站立的地方,此刻却形成了一个短暂的、诡异的寂静漩涡。藤蔓在他身周狂舞、缠绕,形成一个不断收紧的牢笼,却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暂时阻隔,未能直接接触到他。张明站在风暴的中心,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那光芒最炽烈的核心——花盆的位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在那里,在无数疯狂扭动的藤蔓簇拥下,花盆已经碎裂。一株巨大、妖异到无法形容的“植物”主体显露出来。它的主干扭曲如怪龙的脊骨,深绿色,布满荆棘。而在那主干的最顶端,一点极其耀眼的、无法用颜色形容的光点正在疯狂凝聚、膨胀!那光点似乎融合了世间所有最纯粹的色彩,却又超越了色彩的范畴,它散发出一种令人灵魂震颤的、毁灭性的吸引力——命蕊!它正在绽放!
“不——!”阿蕊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她知道,当命蕊彻底绽放,光芒达到顶点的瞬间,就是张明被吸干所有心念和精魄,化为飞灰的时刻!这结局已无法逆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藤蔓牢笼困住的张明,脸上却没有任何面对死亡的恐惧。他的眼神死死锁住那即将绽放的命蕊,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他所有的恐惧、愤怒、不甘,在漫长的沉默对峙中早已沉淀、压缩,最终凝聚成一道纯粹到极致、也决绝到极致的意念——打破它!毁了这该死的诅咒!带阿蕊走!
这意念,如同投向滚油的火星,如同刺向心脏的尖刀!它不是为了献祭,不是为了滋养,而是为了彻底的毁灭和解放!它带着张明全部的生命意志和反抗怒火,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姿态,狠狠地撞向那正在孕育毁灭的“命蕊”!
轰——!!!
一声无声的、却仿佛在灵魂层面炸开的巨响!
那璀璨到极点、即将彻底绽放的命蕊,光芒猛地一滞!仿佛被一股绝对相反、绝对排斥的力量狠狠击中!那凝聚到顶点的、毁灭性的吸引力骤然被打断、扭曲!
嗤啦——!
如同最精美的琉璃被暴力砸碎的声音!那一点凝聚了恐怖能量的命蕊光点,表面瞬间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裂痕!下一秒,它没有如常绽放出收割生命的光芒,而是像一个被撑爆的气球,猛地向内塌缩、然后——
砰!!!
一场无声的、纯粹由光和能量构成的剧烈爆炸发生了!没有火焰,没有冲击波,只有一股纯粹到极致、也混乱到极致的能量乱流,以那崩塌的命蕊为中心,如同失控的洪流,猛地向四面八方爆发开来!
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淹没了狂暴的蓝光,淹没了疯狂扭动的藤蔓,淹没了阿蕊绝望的面容,也淹没了张明挺立的身影!整个花店仿佛被投入了太阳的核心,只剩下无边无际、吞噬一切的惨白!
光芒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当那足以灼伤灵魂的白光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时,花店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狼藉。
狂暴生长的藤蔓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地上只留下一大片枯萎、焦黑的藤蔓残骸,如同被烈火烧过,轻轻一碰就化为飞灰。
那盆“蓝梦”连同花盆一起,彻底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坑,坑底覆盖着一层同样焦黑的灰烬。
张明站在原地,身体晃了晃,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额头布满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从一场耗尽生命的搏斗中幸存下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身体沉重得几乎无法站立,眼前阵阵发黑。刚才那孤注一掷的反抗,似乎抽走了他大半的生命力。但他还活着!他没有被吸干!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视着狼藉的花店。
“阿蕊!”他嘶哑地喊道。
花店深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呻吟般的回应。张明踉跄着冲过去,在倒塌的花架和散落一地的残花碎叶中,找到了蜷缩在地上的阿蕊。
她的样子让张明的心猛地揪紧。她似乎缩小了一圈,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玉石般的质感,甚至能看到皮肤下极其细微的、如同叶脉般的淡绿色纹路在微弱地闪烁。她闭着眼睛,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油灯。最让张明心痛的是,她身上那件米色的棉麻长裙,边缘竟开始出现点点枯黄的痕迹,如同被秋风吹皱的落叶。
“阿蕊!”张明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冰凉,带着一种植物特有的、雨后森林深处的清冽气息。
阿蕊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沉静如深潭的棕色眼眸,此刻黯淡无光,瞳孔深处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翳。她看着张明焦急的脸,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费力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没能成功。
“成…功了…”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气若游丝,“你…打破了…诅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耗尽的生命里挤出来的。
“别说话!阿蕊!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张明心如刀绞,抱起她就要往外冲。
阿蕊冰凉的手指,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服,阻止了他。
“没…用的…”她微微摇头,眼神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和深深的眷恋,“花侍…的命…根在花…花毁…根断…”她的目光缓缓移向张明身后阳台的方向,那里只剩下焦黑的坑和灰烬。一丝极其微弱的光在她黯淡的眼底闪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它…留了…种子…”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手指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张明的衣襟,仿佛那是她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在…你…口袋…”
张明猛地想起什么,颤抖着手伸进自己外套的口袋。指尖触碰到一个坚硬、圆润、带着奇异温热感的小东西。他掏出来,摊在手心。
那是一颗种子。比黄豆略大,形状浑圆,质地温润如玉,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纯净、仿佛蕴藏着星空的幽蓝色。种子表面,布满了极其细密、玄奥的金色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蓝金色光晕。握在手心,能感受到一种微弱却坚韧的生命搏动。
“拿好它…”阿蕊的目光紧紧锁住那颗种子,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延续,眼神变得温柔而满足,“它是…新的…开始…也是…最后的…希望…”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飘渺。
“阿蕊!别睡!看着我!”张明惊恐地呼唤着,用力抱紧她越来越冰凉的身体。
阿蕊的目光艰难地从种子上移开,最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张明一眼。那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永恒。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似乎在说“谢谢”,又似乎在说“再见”。然后,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终于从她眼中彻底熄灭了。
紧接着,张明怀中那轻若无物的身体,开始发生惊人的变化。阿蕊的形体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变得透明、虚化。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淡绿色和淡金色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从她身体里飘散出来,轻盈地升腾,盘旋。她的轮廓越来越淡,最终,在张明绝望的注视下,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几片如同幻觉般的、半透明的花瓣虚影,缓缓飘落,还未触及地面,便也无声地消散了。
花店里,只剩下张明一个人,跪在冰冷的、布满灰烬和残花的地上,怀中空空如也。那颗幽蓝的种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光晕,像一个沉默的句点,也像一个未解的谜题开端。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惨淡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那片焦黑的凹坑里,也落在张明失魂落魄的身影上。
时间失去了意义。张明不知道自己在那片狼藉中跪了多久。直到手心里那颗幽蓝种子传来的微弱搏动感,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破了他麻木的神经。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它。那深邃的蓝,那玄奥的金纹,那温润如玉的触感,还有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脉动,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阿蕊最后的话在耳边回响:“它是…新的…开始…也是…最后的…希望…”
希望?张明扯了扯嘴角,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这希望,是用阿蕊的彻底消散换来的。他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颗种子。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顺着指尖流入他冰冷的身体,驱散了一丝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感。
他挣扎着站起来,双腿因为久跪而麻木刺痛。环顾四周,花店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倒塌的花架,碎裂的花盆,满地枯败的残花和焦黑的藤蔓灰烬,还有空气中残留的、那种混合着异香与腐败的奇异气息,都在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噩梦。
他默默地开始清理。动作迟缓而机械。他将那些还能抢救的花草小心地扶起、归拢。将破碎的瓦砾扫到角落。当他清理到那片焦黑的凹坑时,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灰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继续。最后,他从角落里找到一个干净的、朴素的粗陶小花盆,又从店外角落没有被污染的泥土堆里,仔细地挖了一些湿润的泥土装进去。
他捧着花盆,走到窗前。月光清冷地洒在他的手上,也洒在他手心那颗幽蓝的种子上。他凝视着种子,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阿蕊最后消散时那眷恋的眼神。
“新的开始…”他低声重复着,声音沙哑干涩。然后,他用指尖在花盆中央的泥土里,小心翼翼地挖了一个浅浅的小坑。将那颗散发着幽蓝光晕的种子,轻轻地、郑重地放了进去。再捧起细土,将它温柔地覆盖。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花盆,慢慢地走出了这间曾经充满花香、如今却只剩下死亡和寂寥的花店。他轻轻带上门,那清脆的风铃声最后一次响起,在空旷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孤单。
他没有回头。抱着花盆,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那个同样狭小、同样冰冷,却也是唯一能称之为“归处”的出租屋。
他将花盆放在阳台那张旧藤椅上——曾经摆放那盆带来无数谜团和最终毁灭的“蓝梦”的地方。月光透过玻璃门,静静地笼罩着这个新的、小小的生命容器。
张明搬了张凳子,坐在花盆对面。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覆盖着种子的泥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时——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沉睡的星辰苏醒,悄然穿透了覆盖其上的薄薄土层,在寂静的黑暗中,稳定地、温柔地亮了起来。那光芒很弱,像萤火,却带着一种穿透绝望的韧性,执着地宣告着一个微小却真实的生命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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