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夫人。”陆骐笑着应道,松开她,利落地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吩咐下人的声音洪亮有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昭摸了摸自己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温度与桑葚甜味的唇瓣,嘴角不自觉地悄悄弯起。
每次被他这样没脸没皮地一闹,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郁结,好像真的就随着他的笑声被吹散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江南的春意早已浓得化不开。柳溪村的日子像村头那条潺潺的小溪,清澈、缓慢,又处处透着生机。几日的休养,萧承康和阿沅身上的跌伤擦痕早已结痂脱落,只留下淡淡的粉痕。阿沅手臂上那道深些的刀口,在萧承康每日精心换药调理下,红肿尽褪,只余下一道需要时日慢慢平复的浅痕。
村尾那间黄泥小院的门槛,这几日几乎被踏平。村民们知道“康小哥儿”回来了,还带着个灵秀的“阿沅姑娘”,那些陈年的腰腿酸痛、春日里的咳嗽气短、小儿夜啼不安,便都寻了过来。
小小的堂屋里临时支起一张旧木桌,便是萧承康的诊案。他端坐其后,指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腕上,神情专注而温和,阳光透过木格窗棂,在他沉静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阿沅则安静地在一旁帮忙。她将晒好的草药分门别类收进藤箱,动作轻巧熟练;或是按照萧承康低声的吩咐,从药箱里准确取出所需的药包,用小秤仔细称量。偶尔有抱着啼哭幼儿的妇人进来,阿沅还会温言细语地帮着哄一哄,那温柔耐心的模样,很快便赢得了村里婆姨们的喜爱。
“康小哥儿,我这老寒腿,开春就犯……”张伯捶着膝盖,眉头紧锁。
萧承康收回手,温言道:“张伯,无大碍。是湿气困阻经络。回头我给您扎两针,活络气血。再让阿沅给您包些艾绒回去,每晚睡前用布包了,搁在膝上熏一熏。”他转头,“阿沅,取三号格里的艾绒包。”
“嗯,康康哥哥。”阿沅应得自然,转身便从药箱里取出一个青布小包,递给张伯,细细叮嘱熏灸的时间和火候。那一声“康康哥哥”,清清脆脆,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从她口中唤出,竟无半分扭捏,仿佛已唤过千百遍。
萧承康执笔开方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墨迹在粗糙的纸笺上晕开一个极小的圆点。他面上神色未变,依旧温和地嘱咐张伯饮食避忌,耳根处却悄然爬上一丝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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