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个矛盾的个体,恐惧与好奇并存。
沈睿哪怕已经浑身僵硬如木头,背脊冰凉似冰棍,小凉风可劲儿地窜进衣领给她降低体温,她却还是忍不住地低了头,眯眯眼地小心看查。
许佑德说得不错,今夜十五,月光很明。
个人的影子紧随个人,挤挤嚷嚷的便叠在了一处凑成了墨汁倾洒似得混沌,正常得很。
沈睿看了好一阵,眯眯眼都不眯了,瞪大眼睛考量了半天没考量出什么不对劲,便慢慢抬头,给了许佑德一个询问的眼神。
许佑德显然憋笑憋了好久,眼里笑意早就曝光了他邪恶的真实意图,瞅见沈睿回望,便不用再憋下去了,笑意一下从平静的面容上爆裂,大声道:“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信了......”
沈睿一愣,后知后觉才发现了这货的过分企图,气愤与恼怒并存,手心痒痒直想揍人。但她好歹意识到了此刻的危险,于是按捺住了胸口的杀意,很温柔地上前推了他一把。
没咋用劲,纯粹是作警告意图。
许佑德正笑着,也混不在意这等小力道,顺着就倒在地上了。
漫长的长龙出现了一道小缺口,立刻地维护秩序的水贼就过来了。“你为什么推人家大姑娘?”
沈睿气愤不过,又不能说实话,只好随便掰扯了个由头:“他扒拉我。”
“......”
最后,许大爷种下的恶果还得自己来食,把粉嫩嫩的漂亮衣裳沾了一身污浊的泥巴不说,还得点头哈腰哄上一路因为自己作死而生气的小姑娘。
沈睿对着耳边的讨好充耳不闻,只看着这水贼寨寨门,慢慢地往前走了些。
这寨门整体而言,不大,却也不算小。再往前走两步,更近距离地观摩一下,却发现自渡口到寨门这条路是死的,山寨被周围一圈深沟水给拦着,没有吊桥,根本就没法子过路。
倒是有点仿照护城河的规模架势。不过一般城外护城河都是陆上河,而围着这水寨的好像是陆下河。
在前头的几个普通商户,只往那围在寨外一圈的深沟水看了一眼,便软了身子倒了下去,显然是被吓的。
众人纷纷后退,偏沈睿凑上前去。
亏得她不恐高,不然这一眼还真是要命——水寨的这条护城河挖的极深,百丈悬崖之下才有河流湍急,恐怕已经不是人工雕琢,而是天生渊堑。
她考量了一下宽度,又大概估摸了一下深度,脑子转转便对这地势做了一个较为客观的总结:易守难攻。
许佑德在后头叽里哇啦地乱叫:“睿儿!小睿儿!睿大爷,我说你跑这么前头来干嘛?这门有这般好看吗?”
沈睿:“好看得很呢,你过来瞧。”
沈大姑娘耍了个小小的心眼,忽悠得许佑德拨开人群向前来瞧,乍见一眼,当即就从嘴里发出了一阵惊叹:“嚯,真他娘的深!”
——许大爷见多识广,极少有让他震惊到爆粗口的时候。
许佑德:“怨不得朝廷对这股水贼势力头痛无比,巢穴修成这样,一锅端的难度挺大。”
在他们这边的水贼高声喝道:“来人丁咯!”
另一边回道:“牌号,念号!”
这边水贼道:“盛世建安,东寨四十四。”
另一边:“好嘞,让道!”
这边水贼已经对完了号子,转身挥手道:“不想死的都躲开些。”
在场的谁都不想死,都慌不择路地向后躲开了去。沈睿随着大流后退了两三步,却牢牢占据了第一线的最佳观景区。
寨门口拉着吊桥的绳索放了下来,十六七尺宽的小桥,对比寨门也没小多少。
这桥伴随着吃力吭哧的铁索晃动之声拉了许久,终于啪得一下头落地,横在了当中鸿渊天堑之上,人为地开辟出一条走路的道儿来。
水贼:“进去,进去。”
跟赶羊似得。
众人偏还认为自己是头羊,感恩戴德地依着言语行进。人流攒攒又开始活动,踏上了木桥往寨中走去。
沈睿盯着那吊桥思考:倘如要越过天堑进攻匪寨,怕是也只有过桥这一种路了。而要过桥就得先放桥,若想放桥,就得打入匪寨内部才行。
这是唯一的法子,也是仅剩的法子,按理来说应该把持严控才对,可如今偏偏进行了巨大的人流汇集进寨,不做任何的安全措施,他们莫非不怕吗?
许佑德亦是面露惊奇之色,估摸着也想到了这等不合理之处。
沈睿不由地喃喃出声:“他们要干什么?”
许佑德:“抢钱财,绑人丁,我琢磨着想想,他们莫非是要修长城?”
沈睿:“......”
这不着调的就喜欢嘴里乱跑火车,一个海上匪寨,修个屁个长城。
不过他的回答倒是点了一个方向点......沈睿估摸着说道:“修长城不可能了,又不是祖龙在世,也不是战乱年代。不过修不了长城,他们倒是可以修别的东西。”
海上河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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