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佑德这时候接了口,又重挂起了一副笑脸,与阳伯公问道:“将军,您愿不愿意?”
沈睿一愣,也朝着阳伯公转过头去,是啊,能将这些过往如数家珍,除了本人,也极难再有人记得了。
阳伯公点了点额头,转脸朝着许佑德认真而诚恳地说道:“这位少爷,你怕是脑子有问题。”
许佑德:“......”
沈睿极少看到和许佑德正面怼上的人,瞬间来了兴致:“这又怎么说。”
阳伯公瞧见沈睿嘴角笑意,自己脸上笑意也深了些,道:“我廷规制,凡领兵者均有勋、衔、职三列,我既说将军,他定然是挂了将军印的将军,那便是朝中大员。如我这等自由身,哪里像是有一份为官的姿态?”
许佑德:“曾有位人物,以自由身挂了将军印。”
沈睿心头一惊,王儒。
阳伯公面色不变,只道:“那是个人物,也是个例外,不过例外总会被拨乱反正。他不是早已被满门处决了吗?”
沈睿跟着叹息一声:“是呀,只可惜......”
阳伯公:“没什么可惜的。太平世生太平人,乱世才出枭雄,这从不是什么好兆头。”
沈睿轻声道:“不说这些了。”
阳伯公:“好,不说了。”
沈睿又捡起了之前那个话题:“那女子向将军提了这样一般要求,那将军答应了吗?”
阳伯公:“两方得益之事,怎么能不答应?”
沈睿欣慰:“那她总算是如愿以偿了。那最后觅了谁当夫君?”
阳伯公笑了,“自然我了。”
沈睿一愣,旋即也跟着笑道:“也是,这故事本就是您的,也自然是您抱得美人归。”
阳伯公:“这女子甚奇,是大户人家流落的闺秀,模样周正,礼数不差,若放到太平世间,求娶的高门子弟能排到三条街外,哪能轮得到我们?于是乎,军中的兄弟各个摩拳擦掌,嘴上说这不能被女人比下去,不能失了男人的颜面,可心里头打得主意......大家伙出生入死的交情,眼神一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沈睿笑问:“您也是这般想的?”
阳伯公一点不害羞,很坦然地说道:“是,我也是这般想的,那样的女子就像高岭之花,娇艳而又坚韧,谁不想去采摘呢?”
越是有千难万险,越是激发了争夺的斗志。
沈睿精神抖擞,催促着问道:“然后呢?您是怎么做得?”
阳伯公:“不怎么做,既然人家姑娘提了条件,这就恍若是彩礼了。募筹金银不是当兵的强项,杀敌斩首却是看家的本事。我也只有苦练刀法,把人家提出的’彩礼‘给达成了,再让人家安安心心地嫁过来。”
沈睿听得入迷。
“接下来便是连着的几场战役,第一战,我斩首九十二人,她斩首一百一十三人,第二战,我斩首一百零一人,她斩首一百二十一人,第三战,我斩首一百一十人,她斩首一百三十七人。”
沈睿听着他半点不磕巴地曝出了这么一连串的数字,忍不住地惊讶。
阳伯公继续道:“我在朝她赶追,她偏不原地踏步,却而更加地奋勇向前。大大小小二十三场小规模剿匪行动,我的首功始终赶不上她的。”
沈睿:“但是你俩名列前茅,早把其他人远远甩下了。”
阳伯公摇摇头:“旁人不碍事,我的目标是她,她的目标是她自己。”
言语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
阳伯公:“直到第二十四场,那是一场艰辛持久的战役。前面二十三场,不过只是肃清了小寇喽啰,此一战,却是真正对上了倭寇头子——井上十一郎。”
沈睿一愣,轻声道:“我听说如今南边有个臭名昭着的倭寇头子,叫......”
许佑德接口:“叫井上织薇。”
阳伯公:“难为你们居盛堂不忘江湖。这井上织薇是井上十一郎的小女儿。井上十一郎纵横日本海,房中姬妾以百来计,儿子没听说有出挑的。倒是这个小女儿很是厉害。”
许佑德:“是厉害,厉害到现在,厉害得我朝都无可奈何。”
阳伯公:“今日事交有今日人来做。我只说井上十一郎。”
沈睿:“那井上十一郎又是个怎样的人物?”
阳伯公:“是个耍阴谋的好手,却不是个将军。”
沈睿疑惑了。
阳伯公道:“当初我军从陆海分三路攻击贼寇本营水寨,胜局已定,井上十一郎没有率残部游走,反让下部做了人肉靶子,只为掩护他逃脱。”
沈睿愤慨:“好个贪生怕死的臭虫!那后来呢,擒住了吗?”
阳伯公道:“自然。这一场战役我只做了两件事,一件是挡住了砍向那女子的一把钢筋长刀,还有一件,便是擒住了井上十一郎。”
沈睿不由地打趣儿:“您也是有脑子的,贼首价值,可抵得上百余贼寇。”
阳伯公:“我原也是这般想的,可是跟着,那女子追了过来。后来我才晓得,她家是被井上十一郎亲自灭门,她的母亲姐姐,也都是被这个牲畜凌辱致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沈睿心里也升上了一股子同仇敌忾。
阳伯公道:“那场战役,我没有拿到首功。她却拿到了两百三十个,和一个贼寇头子的首级。”
沈睿轻声道:“可你捡了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