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一个华服中年男子拍案而起,脸上的表情惊诧,眼睛瞪得溜圆,眸子里面的怒火似就要喷涌而出一般。
“禀……禀大人的话……”地上跪着的人战战兢兢,双肩颤抖个不停,他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往外冒,“小的,小的看见……”
“父亲!”
突然,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
随着那声话语的落音,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一步踏进。
屋子里站着的那位中年男子脸上的怒意不减,怒瞪来人。
地上跪着的人听得那熟悉的声音,便知来人是谁,他心里更是害怕极了,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希望能降低一些存在感。
“哼!你来做什么?”
华服中年男子语气很差,心情十分暴躁。
“影儿见过父亲。”那少年见华服中年男子如此说话,心中也是忐忑不已,但为了大哥的承诺,这次,他拼了!
大不了,以后少在父亲大人面前出现就好了。
少年心里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华服中年男子见那少年的眼珠子乱转,哪还能不知道这少年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华服中年男子不语,重新落座,桌上那些茶盏,早已打翻,茶水洒得满桌满地都是。
“父亲,影儿近日与祖母要去飞隐寺一趟,祖母让我过来给父亲请示一下……”少年在心里计较了一番,终是觉得搬出祖母来说话比较管用一些。
果然,华服中年男子听得“祖母”二字,脸上阴沉的表情都散了不少。
少年一直细心留意着华服中年男子的一举一动,连他脸上的细微表情都不肯放过。
当少年注意到华服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些微的变化后,他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更加不安了些。
少年知道,他父亲,也就是眼前这个华服中年男子,平常都是说一不二的,脾气暴躁之人,但唯独对他的母亲——少年口中的祖母例外。
少年也是无奈,不搬出祖母来,他大哥交待的事他就办不好,可是,搬出了祖母来,日后父亲若是知晓了他利用父亲这一弱点,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想到这,少年心里打了一个哆嗦。
“唉!我怎么当时就鬼迷了心窍,信了大哥的鬼话呢?这下可把自己给坑惨了!”
少年在心里哀嚎,埋怨了一番。
“下次见着大哥,定要他好好补偿与我!”
少年的心不在焉,看在华服中年男子的眼里,“嗯,很好。”
华服中年男子的声音淡淡,辨不出喜怒哀乐。
“呃……父亲……”少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厮,又看了看华服中年男子,欲言又止。
“无妨,你先下去吧。”
华服中年男子此时仍是心中有怒,但也知道不是眼前这两个人的过错。
他没有再为难那个小厮,随便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去。
“是,谢过大人!”小厮提着的心稍稍松了一些,赶紧回道,他不敢再逗留,缓缓弓起身子后退。
少年看着小厮那窝囊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有心要为难一番那该死的奴才,却在瞥见华府中年男子那冷冷的眼神时,歇了心思。
“说吧。”
华服中年男子待那小厮完全退出屋门以后,淡淡开口。
“父亲……”
到了此刻,少年的心还是提着,不敢放下,生怕说错了话,一个不小心,又把这一点就着的父亲惹怒。
“你何时变得这般犹犹豫豫了?连说话都吞吞吐吐的,你这些年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华服中年男子如少年预想的那般,果然被他激怒了。
“父亲,祖母有话要我转述给您。”
少年把心一横,早已准备好得说辞一下子倒了出来。
华服中年男子心里一惊,他的母亲,早已不管俗事许久了,如今这个档口,怎么会突然有话要对他说?而且还是转借他人之口?
华服中年男子把对少年的气愤压下,耐起性子听了起来。
少年见父亲刚要暴起的样子一下子蔫了下去,心中的胆子更是大了起来。
“祖母说,大哥既然已经搬了出去,那他的事,父亲您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少年看着华府中年男子听着他的话,脸色变得愈加难看起来,少年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轻……
少年的话语说完,屋内一片沉寂,气氛诡异安静得可怕。
少年感觉他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父亲的气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少年在心里吐槽着,从小到大,他都晓得父亲生气的样子可怕,但他从来没有哪一次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父亲。
这次,他终于能体会到大哥的痛苦了……
少年开始有些同情起大哥来。
以往父亲的每一次暴怒,都是母亲把他护在身后。
大哥不肯躲在母亲身后,总是硬撑着父亲的怒火,不肯退步认输。
终于,大哥另寻出路,谋得了一份不错的差事,由于职务原因,他便搬了出去,父亲似乎也很少再发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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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父亲似乎从某处得了大哥的某些消息,又变得更加暴躁了些!
虽然大哥搬出去后,极少再回这个家,尤其是母亲病逝后,他更是没再回来过一次。
少年有时候思念大哥,也常会到大哥那去住一段时间,但是,他还是不敢学大哥那般直接搬出去住。
他也还记得母亲临终之前留下的遗言——“影儿……不要恨你的父亲,要和你大哥保持距离,不要和他走得那般近……”
“为什么?”
“因为……因为……咳咳……”母亲的情绪起伏得厉害,“总之,你要听母亲的话!答应……答应母亲,好不好?”
一边是疼爱关心呵护着他成长的大哥,一边是挚爱着他的母亲,单纯的少年不懂,为什么母亲临终之前一定要他选择远离大哥。
但,母亲的话,他还是要听的,少年第一次违心的作出了选择,“好……我答应您,母亲!”
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美貌妇人终于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咽了气。
他母亲逝世时,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人陪伴。
她的病,来的突然,病情严重到如此地步,一下子夺走了她的生命。
父亲身兼要职,被派去边疆;大哥的差事也是神秘,经常玩失踪,根本找不到人……
母亲走了,留下他自己在这偌大的府里,周围空荡荡的,冷冷清清。
那段日子,是少年人生中最黑暗的时间。
后来,是待在祖屋那边的祖母连夜赶了来,主持府中事务,把他带在身边,一同吃斋念佛了好一段时间。
少年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他和祖母一待就是这么多年,父亲对于母亲的感情,并不深厚,少年这是知道的。
不过,父亲自母亲逝后,也不曾再续弦,别人给他介绍,他也统统拒绝,这是少年唯一觉得父亲对于母亲,还是有些感情的。
大哥没有再回过这个家,他找上了少年,与少年去她的坟前烧了香纸,磕了头,交待少年有事无事,都可去他那里,便离开了。
少年一直不懂,为何大哥与母亲的关系一直不好不坏,为何母亲临终之前要那样嘱托于他?
为何父亲那般看重大哥?
父亲一直对大哥都很是苛刻,母亲在世之时,有时,亦会维护于他,但每次都收效甚微。
甚至,有可能还会让父亲对大哥的要求更是严格。
少年没有了母亲,他的心飘得更远了。
他习惯了跟随祖母的生活,便不再让祖母回祖屋去。
原来,祖母在知道少年父亲回来之后,便有了再回祖屋去的打算。
少年的执拗,致使老太太也改变了心思。
她便隐居在了此处府里的一角。
她所居住的那一角,成了整个府里的禁区,无人打扰,只有那个少年是例外,就连她的儿子——少年的父亲,都要经过老太太的点头,才能进去。
过了这些年,少年复又恢复了他开朗乐观的性格,母亲的话,他记在心里,但感情上,他对于大哥,还很是眷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