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这话,明显是拱火。
区区梁山泊而已,又不是二龙山,“曾家五虎”怎会放在心上?
段景住倒是个知机的人,一听这话,当即跪地告道:
“小人称是梁山泊晁天王的,不想那厮多有污秽言语,将那匹千里玉狮子马送与教师史文恭骑坐,更有一般堪恨那厮之处,竟然杜撰几句言语,教市上小儿们都唱道:‘摇动铁镮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晁盖上东京,生擒‘及时雨’,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晁盖听罢,大怒道:
“畜生怎敢如此无礼?我须亲自走一遭,不捉此辈,誓不回山!”
宋江起身劝道:
“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小弟愿往。”
晁盖被他架空,早有亲征之心,自然不听劝,说道:
“不是我要夺你的功劳。你下山多遍了,厮杀劳困,我今替你走一遭,也松活松活筋骨,下次有事,却是贤弟去!”
宋江苦苦劝谏,晁盖却不肯听,当即点起十二个头领,起五千人马下山,其余都和宋公明保守山寨……
林冲听到此处,心中暗暗冷笑。
书中早有暗示,攻打曾头市本就是宋江借刀杀人之计,你却懵懵懂懂,以为能趁机夺回权柄,何其可悲?
晁盖说了一阵,便请林冲入营。
众统领都在身后跟随,刘唐喜笑颜开,花荣暗暗警惕,孙立、孙新默默咬牙,吕方、郭盛面沉如水,真真各怀鬼胎!
林冲视而不见,昂首进了中军大帐,晁盖请他上首坐,林冲却不肯,推让再三,刘唐忽搬起一把交椅,与晁盖那坐并列,笑道:
“大帅请与我家哥哥同坐!”
林冲才落了座,晁盖便在另一座相陪,众统领也都坐了下首。
刘唐笑了一声,说道:
“当日大军开拔,宋押司、吴学究在金沙滩饯行,饮酒之间,忽起一阵狂风,正把新制的认军旗半腰吹折,众人见了,尽皆失色。吴学究说,此乃不祥之兆。宋押司也劝,哥哥却不肯听……”
晁盖把脸一板,喝道:
“天地风云,何足为怪?你又说这些作甚?”
刘唐笑道:
“哥哥息怒,我说此事蹊跷,并非天意,这不是大帅来了?”
其实他事后看过了,那旗杆断面光滑,显然早被人锯断了大半,莫说有狂风,便是一阵清风袭来,也晃一晃就断了!
分明有人作祟,哪是什么不祥之兆?
行军途中,他也跟晁盖说了,后者却没放在心上,此时见了林冲,旧事重提,便是想请他劝说几句,不料林冲也无所谓,笑道:
“正是如此,旗杆不结实,赖风作甚?”
顿了一顿,问道:
“晁天王这几日可有斩获?”
晁盖闷闷不乐,道:
“只第一日打了三场,不过试探,那‘曾家五虎’确实有些手段,我有花荣、刘唐、孙立等兄弟出战,竟无一斩获。一旦大军掩杀过去,他却遁入林中,引我入套。这几日,每日搦战,并不曾见一个出战!”
林冲笑道:
“不如明日,我率兵马前去试试?”
晁盖连连摇头,道:
“也非我打不过他,只缺一战之机,兄长美意,晁盖心领了。但此战我已夸了海口,却不得不亲自打一场,兄长只引兵掠阵便好!”
他一心要建功立威,哪里肯假于人手?
林冲点点头,也不劝了。
酒过三巡,忽有个喽啰入帐,说有两个和尚来投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