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他在这只小狗身上,总能看到些故人的影子。
但他知道,它只是只灵兽而已,它不是故人。
他的故人,早已随另一人坠入地狱,永世,不会再入轮回。
月离掩下眸子,纤长的睫毛晃动了两下,盖住了半边紫色瞳孔中的落寞。他将视线收回来,瞥向床上的晏舟,继续问晏九溪,“所有光都害怕吗?”
“是的,不止日光,连夜里点蜡烛,小舟都说影子被烧了。”
月离闻言,放弃了用灵蝶燃烧照亮屋子的想法,他站在原地,指尖一弹,一根缠着金丝就绕到了晏舟露在被子外的手腕上,探了一会儿方才收回来。
“仙人,如何?”晏九溪又开始叫仙人了。
“无碍,只是有些体虚。”
“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小舟没有被邪气侵体?”
“没有。”
“没有的话,那他为什么害怕见到光,还总说影子的事儿?”
月离抿了抿唇,抬眼望向晏九州,“令孙幼时,是否遭逢过什么变故?”
“变故?”晏九州愣了一下,有些不解月离为何突然这样问。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什么,开口回答,“是有过变故。在晏舟15岁之前,一直是跟着他父母在江南锦溪镇,直到去年父母离世,我才将他接回京都,教他打理家中房产。不过,他父母是因为疾病离世,我去接晏舟回来直到现在,他一直很乖,并未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疾病离世?”月离挑出了话语中的重点,“可知是什么病?”
“不知晓。”晏九溪摇头完,又叹了口气,“因为晏舟的母亲,我与我儿子生过芥蒂。这也是为何我们会分隔两地,常年不曾来往的原因。等我收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他们两人就已经死了。但我后来找仵作验过尸,并无外伤,也无中毒,仵作说是病死的,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病。”
晏九溪说到这里,望着月离凝重的表情,心往上提了一下,“仙人是觉得,晏舟变成这样,是因为他父母?”
“嗯,是心病。”
月离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想到他在地宫时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模样。
雪幽昙终是用过他的身子,虽然时日不长,但这笔人情,总要还。
于是他抿了下唇,“虽是心病,但能医。”
晏九溪那双浑浊的眼珠子亮了起来。
“他现如今已经昏迷不醒,去备两桶热水来,待会儿到了黄昏,等日头落下的时候,我会施术引我的魂入其梦,替他解开心结。记住,施术中途水不能凉,所以需派几个能干的家丁配合我徒弟凌风,一起帮忙换水。”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吩咐。”晏九溪将晏舟放下,又细心替他掖好被子后才走出房间。
他走得太急,一时没注意到门口还蹲着想事情的雪幽昙,一脚上去。就在差点要踩着他的时候,一个月白色的身影闪现过来,伸手将人薅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