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要我接着去那幻明做看门老头,还不给酒喝?这憋屈老夫如何受得。那啥,你说什么腥风血雨?这幻明和魔道又要开打了?这才数百年,又要拉开阵仗,不嫌烦么。”鬼饮不以为然,却一连串地问到。
这边春秋也未立刻解释,只转向西北昆仑幻明方向正色道:
“幻明仙宗九大神印,为佛祖天尊敕封,乃幻明根本。选调镇守之人,皆是夕照宗主精挑细选反复斟酌后选定的城宗栋梁砥柱,非一般修为不堪其任,先生到底是看轻了。”
“先生可知印制一破,幻明顿失神佑,魔界势大,则天人两界皆危矣。今冥龙降世,群魔蠢蠢欲动,先生当思救世慈怀,而不是这争强好胜之气。”
“冥龙降世?可与那冥龙教有何干系?我就知道,上官老儿破例让你临凡,必干系重大。你且讲来,走走走,等会再打,你找点酒来,边喝边说。”
鬼饮仇天沽印证了先前的猜测,又听春秋谈到苍生大事,顿时来了兴趣,急急地言到,将比试撩了一边。
“呵呵,有酒有酒,先生随我来。”
两人进得春秋洞府,便瞅见王淮昭正在那洞中修习晚课。
这仇天沽见了孩子故作愠怒之状,指着王淮昭对春秋道:
“你还狡赖?这是否是那岳不离之子?你真用活人炼丹,老夫现在便结果了你!”
“呵哈哈哈,先生已进了我洞府,就别再作态生气了。你看这孩儿,像是缺血短气的模样么?贫道一心向道,怎会做那魔教之流的卑鄙勾当。淮昭,去后室内拿几坛高庙白酒过来,等会先生自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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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春秋子,老夫这点心思,你全看明白了。不想今日还没切磋,却先斗酒了,不过,这一口你自是要甘拜下风的,哈哈哈哈......喝了酒说完话,再去比过!”
这仇天沽见即刻有酒来喝,一时也是豪情四溢。
这边淮昭已将数坛土罐老酒呈上,春秋教了孩子自去后室修习,便与鬼饮各启一坛自是干了个满口。
“瓦屋寒堆春后雪,峨嵋翠扫雨余天。”
“这高庙酒乃西蜀佳酿,此诗,便是那宋朝苏轼,醉于此酒后所做。”
鬼饮抹了抹嘴边的酒汁,迫不及待地问道:
“春秋,夕照命你临凡尘世,到底有何要紧事情,快给老夫说来听听!”
道长放下酒坛,轻声一叹道:
“贫道也曾想如先生一般不问世事,做个快活散仙。只是当下邪魔暗涌,成日渐汇聚之势。更有极魔临世,欲倒换天道,毁彻神纲。我等岂能坐视苍生茹痛,万灵涂炭;为修者,又怎可置身事外,任魔道荼毒人间。先生,当今的冥龙教主,乃是魔界千年来苦心积攒的孽障,天人两界正危在旦夕。”
春秋便将这冥龙、淮昭之渊源、那冥龙印记的祸患还有一年前淮昭的生死际遇,以及如何将其收为徒弟,一一于鬼饮详尽道来。
“我自幻明置气回凡,闲散百年于世。原以为有幻明护佑,人间安乐太平,竟不想这天下,已如此危急....”
仇天沽若有所思,沉寂半晌对春秋道:
“原来这孩子是守仁之子?这姓岳的居然惺惺作态,真敢诓骗老夫!春秋,老夫结识过这阳明先生,他可称得上仁义热肠、学通古今的奇才啊,当年云游之时我在鄱阳有缘与他彻夜豪饮,甚是投机。不想也被那些畜孽害了,更不料这阳明之子竟还是菩萨座下童子托世。”鬼饮望着淮昭所在的后室叹道。
“贫道原计带这孩子十年苦修,再交于菩萨教化。但我现在却预感那冥龙魔魂在沌灵内的惊人炼进要快我一步了。”
道长满饮一口闷闷地说道。
“魔教教众于我幻明城不足为患,但贫道识海中隐约感觉冥龙那魔魂行将突破出窍境界,一旦他借了凡体,破我禁制而来,我该如何应对。鬼饮天沽修为盖世,天下危亡,先生不可坐视啊!”
听得春秋一番肺腑衷肠言语,鬼饮手拎酒坛,在洞中来回走了几步,似在思忖什么。
倏地间,仇天沽仰头将酒干完,猛地把酒坛扔在地上砸了个烂碎,对春秋揖手道:
“先生一坛酒,唤醒梦中人!老夫已然明了。想如道长之言,我坐拥修为,却只争输赢胜负,未考苍生大计。实在惭愧之极!”
“先生重悟大道,可喜可贺!”春秋揖手俯身赞道。
“春秋老弟,老夫就此告辞,去办个大事。”
“先生且慢......”
未等春秋拉着,仇天沽已飞身而出,匿于禁制之外。
寒鸦塔旁一众冥龙教人见鬼饮现身,皆上前而来。须无意连忙问道:“师兄,这便胜了么?那道士呢?”
鬼饮心中已有周全,只朗声笑道:“幻明之人,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老夫十余回合便将那春秋子击伤制服。”
“先生修为厚重,鬼神难敌,我等拜伏。只是.....先生可见到我孩儿?”那岳不离在旁面带急切地问道。
“见到了,好着呢。那幻明道士称那孩童是其徒弟,并非你的孩儿。你是在戏耍老夫么?”鬼饮佯装发怒盯着岳不离道。
“不离岂敢哄骗先生,先生可问在场诸位,那道士鬼言巧语,必定蒙蔽了先生。”岳不离满脸凄苦地解释道,居然脸不红、心不跳。
鬼饮心中好笑,也不当场揭穿,打定的主意还得继续让这冥龙右使顺着演戏,只大笑道:
“你好啰嗦,老夫得胜,心中畅快,勿多屁话,去找了酒喝再说。”
这是仇天沽怕春秋追来,又生枝节,便匆忙飞身御空,急速地往明月镇掠去,须无意岳不离见禁制丝毫未破,继续耗在此处也是徒劳,只得再听鬼饮如何计较,于是带了众人追仇天沽而去。
冥龙教所居客栈内,一大桌丰盛酒菜已摆置停当。
鬼饮真道重悟,心情大悦,瞬间已喝干三壶老酒。
岳不离与众人两旁陪坐,心思这老头赢了较量,果是毕生乐趣系于输赢斗法之人,虽推杯换盏,心里却不停盘算。
些许后,岳不离又开始做戏道:
“先生,既然先生见到了犬子,我等修为浅陋,进不去那道士禁制。岳某止此一子,还望先生仁义热肠,救人帮到底,明日救回他才是。我儿若有不测,不离当不独活。”说罢又是哭了起来。
鬼饮心中暗自发笑,忖这尊为冥龙右使的角色,最厉害的手段竟然是如此下作伎俩。
不过,依着心中谋划,仇天沽早已思定将计就计,顺势让这龌龊魔徒给自己当个踏脚石。
他边嚼着菜,假意半醉着将手搭在岳不离肩上,打了个酒嗝嘟囔道:
“哭个甚?我看那娃儿在道士面前并无惊惧害怕颜色,你说,我信那道士,还是信你呢?”
“老夫虽孤老一生,却也知骨肉离情。但不明实情,我老仇是不会任人左右的!这样吧,我明日随你回去冥龙教中,问明你妇人,或者你那教主作保,老夫便即刻折返救你孩儿。”
说罢鬼饮一边醉醺醺拎了酒壶往酒碗倒酒,一边斜瞄着岳不离冷冷笑道:
“何况,素闻冥龙教主天下无敌,老夫早就想去瞧瞧是何方神圣。”说完鬼饮仰头又将一碗酒饮尽。
岳不离心思急转,心想这老朽真是好斗如命,醉心于比试较量,嘴上叫教主担证,却实地想与教主较量高下。
哼,你再厉害,也绝非冥龙教主对手,所谓强者服于强者,说不定帮教主收了此人,也是大功一件。忖毕忙捧扇揖手破涕为笑道:
“多谢先生为犬子周全,不过,教主苦修,明日酉时落日时分才届月满,先生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回教如何?我儿生死旦夕之间,请先生体谅!”
“好好好,你叫人盯住那道人藏身之处,休叫他跑了。来来来,今晚再喝个痛快。”鬼饮哈哈大笑。
借了一档空子,岳不离便暗令修罗门身法了得之人速回教内提前禀报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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