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中了罡气,命在旦夕。”
急促的言语中,一位绝美清婉的道姑身着浅灰道袍,透着袅袅仙气,自空翩然落定,她身后跟着一小女丫,一头黑黝黝的头发,水淋淋的一双眼睛眨巴着关切望向地上的淮昭,十分乖巧可爱。
“阿弥陀佛!静然师太!不想如此机缘巧合,竟在这南安府遇到你。此儿看来性命危急,刚刚我给他服下补元丹,仅仅治表,老衲祈请师太赐贵观虚罗还阳草,救他一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静然师太将玉指搭住淮昭手脉,稍稍说道:
“脉象未乱,玉姝,于我行囊内取玉灵丸来,给这位小哥哥服下。此丸专保心脉,数日内应当无虞。淳远大师,实不相瞒,我亦奉神谕,为此孩儿而来,事不宜迟,与我赶紧带孩子回往鄙观救治吧。”
“师太,当真可暂保性命?倘若如此,可否耽搁一个时辰,老衲还要将此子带去见一个人最后一面。”
见静然不解,淳远说道:“是这孩儿父亲,阳明子。”
“哦?孩子父亲是王守仁,阳明先生?”
青龙港梢篷船上,阳明子已是昏眼迷离,气若游丝。
自南宁府星夜兼程以来,守仁劳顿不堪,因重感风寒,又念子心切,老肺病发作,浊气上涌,咳血不止。
话说先前卫祥等人刚下船离开一会,那五台山淳远方丈就紧跟着御空而至,大师来得让守仁颇有些意外。
老和尚听阳明说了朝廷来寻淮昭之事,并未多言,只低声对阳明道:
“老友,依老衲之见,朝廷并不见得就是淮昭的最大麻烦。此番令郎之难并非偶然。阳明兄可曾记得我说过他身负异祗的事?”
见守仁面露诧异之色,淳远详述道:
“老衲去年云游至江赣,随你探望小公子时便有察觉,这孩子前胸的朱砂胎记,仿似魔教图腾,并隐隐透露皑皑怪异灵气。”
“此为何物,贫僧一时无法看透。不过这次绝不仅是朝廷要寻淮昭,半月前,老衲从擒获的魔教教众口中得知,冥龙教近日异动不断,专欲于公子不利。我本想去广西寻你告知提醒,恰又收到你使人送来的急函,所以还是决意赶来周全为妙。”
阳明闻听此言心中越发焦急起来,这人多势众的锦衣卫本就不易对付,如若那魔教此间再搅和进来,那秦冲区区数人必定绝难应对,当下含泪请了淳远道:
“大师既来,我儿安矣!方丈,鄙人门下数人虽已赴大庾接应,恐怕难敌贼魔修者之力。我命不久矣,自知积重难返,还恳请老友还我个安心,将昭儿带回来见我一面。”
看着阳明子老泪涌动,淳远连忙宽慰,随即登岸寻子。
幸而也算及时,在万急一刻,从那魔教护法手中救下了小子。
淳远抱着淮昭登船的一刻,望眼欲穿的守仁便看到了奄奄一息伤重难返的儿子,眼前一阵黑眩,顿时悲痛不已。
而杀出锦衣卫重围的秦冲踏上官船时,已见淳远、静然一行抱着淮昭坐在守仁卧榻前。淮昭虽负重伤,但意识还算觉醒。
看见秦冲独自归来,守仁在极度虚弱中,仿佛预感到发生了什么。
“秦冲,你的,你的师兄,师弟们呢......”
不等秦冲答复,淳远大师面露悲悯道:
“阳明啊,他们为救公子,已命殒魔教贼人之手了......”
“冥龙教!他们真的来了?!此人间妖孽,为何独独要来为祸我一小儿性命?!”
守仁刚见爱子重伤,又闻四位弟子罹难,即刻悲痛得暴吐了一口老血在地。
“阿弥陀佛!阳明子节哀啊。今日冥龙魔徒倾力来寻公子,可见淮昭的确身系魔教某种大干系。不过老衲与静然师太在此,老兄宽心才是。淮昭与你相见后,我等即刻赶赴三清山,师太秘制药草可保孩子无虞。你安心休养即可。”
淳远宽慰着眼前的老友,将手掌拍了拍守仁肩膀。
阳明子微微欠身谢过了静然,转头看向嘴角依然残留血迹的小儿,那呼出的气息越发微弱。
“昭儿。”
“现朝廷、魔道皆欲发难于昭儿,大师修行深厚,小儿只有,只有托付于淳远老友了。想你我神交数十年,上下求索造福黎民苍生之道。可是老友,看来我得先走一步了。”
几句热肠肺腑,说得老和尚也是悲从心来,满眼含泪,淳远知道,这位当世圣贤,也是自己的平生挚友,即将走到人生的终点。
阳明子最后将目光落在重伤未愈的爱子身上,略略起身拉着孩子小手说道:
“昭儿,为父一生戎马修学,现已近灯枯。不想你这般年纪,却经历如此磨难。为你的生死,为父几位贤侄已命丧黄泉。还有,还有南邳之子,焕平!至今,他生死未卜......此生断不可辱没了他们的死,不可辱没了爹爹对你的期望。”
守仁离时悲切,却好像想到什么,眼中泛出最后一丝光芒,用尽余力对儿子残喘道:
“不,焕平或许还活着,昭儿,你记住,日后一定要去寻得陆焕平生死,了却为父此生最后的愧憾!切记!”
“淮昭!做人......立世,要得...此心光明......”
言落,守仁轻轻吐出最后一口气息,驾鹤西去......
此时被抱在静然怀中的王淮昭浑身剧痛,却没有任何力气扑向父亲,只有那童稚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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