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训练有素,只要稍加观察便能发现,麦田之中还有隐藏的人。而离开并随行保护的,也不过二十人左右。
很显然的调虎离山之计。
裴然环顾四周,寂静一片的宅子下,他几步走到菜田旁,蹲下身摘了颗半熟的卷心菜:“森王,倒真是能屈能伸。”
他手里的冷镖转了一圈,卷心菜被镖锋一瓣一瓣地削开,落叶归根的时候,屋子外已经被官兵团团围住。
金桥快步走到菜田旁:“皇上,方才麦田里还有森王的人,但眼下不知为何竟全都走了。”
“看来暗卫也知道,与其跟着裴洚云送死,不如干脆弃主。”裴然拍拍手站起身,官兵得到金桥示意,一脚踹开屋门。
几大个空箱子四散地摆在桌子、地上,衣橱和床底先后被人翻看,却空无一人。
“这不可能啊!”
金桥将满屋搜了个遍,甚至鞋架都被翻开:“这怎么会没人?我们把整个院子都围住,他不可能离开。”
“是不可能。”
裴然抬眸,火把照映着屋顶上双手双脚,宛如壁虎的裴洚云。
他扯唇一笑:“你还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通。”
墙角上的裴洚云耸耸肩,安然无恙地跳下,还拍了拍肩上的灰:“张集打扫的时候偷懒,让皇上见笑了。”
他拱手作揖,四目相对,二人没有预想中的剑拔弩张,反而好似旧友久别重逢,开个玩笑。
······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前。
“光有暗卫保护,我不放心。”裴洚云伸手从袖口中掏出一卷银票,递给十七:“一会儿你也跟着他们走,务必照顾好于家和卢家的人。”
“实在不行的话,把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就此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回来。”
“王爷……”看着面前的银票,十七语气忍不住哽咽。
不过四五张银票,却是裴洚云身上所有的银子。他全部给出,便是知道自己恐没有生路可言。
十七低头,双手捧着接过。
裴洚云知道他是个识时务的人,目光移向旁边的张集,道:“一会儿你也跟着出去。”
“王爷?”
张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后脑勺,脚步忍不住踏上前:“您要以身作饵也罢,可臣跟随您多少年,您现在……”
“怎么能忍心将臣抛弃?!”
背对着他的裴洚云,幽幽叹息了下。
望着屋外临近的火光,裴洚云眼神发沉:“张集,你有没有想过,京郊我们到来已久,何故现在暴露?”
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众人想如何偷生都来不及,早没心思追究来由。
“她既然不愿意放过我,那我也不会放过她。”
裴洚云转过身,视线却越过张集,落在不远处卢善战的身上。
今夜皇宫的门不会关,戌时还早,京城里大小的夜市其开,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张集和卢善战带上两副面具,一副金桥的,一副普通士兵的。
“大胆!何人胆敢擅闯宫门!”
拦路的宫卫举着火把上前,待看清金桥的脸时,哆嗦着连忙抱拳跪地:“不知是金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只是……”
宫卫有些不解的抬眸:“金大人,不是随皇上离宫了吗?”
“皇上嘱咐,京郊风景甚好,命金大人回来请皇后娘娘一同前去。”
说话的是卢善战,他打量着宫卫:“怎么着,金大人的脸都摆在这里了,还得同你再三解释不成?”
“小人并非这个意思,只是……”
宫卫踌躇片刻,眼珠抬起看着马上的金桥,“这进出皇宫都得有令牌为证,便是皇上亲至,也必须按照规矩行事……这可是御令啊大人!”
看来直接闯是进不去了。
张集转过头,身后的扮作士兵的卢善战很快上前。
他没好气地将令牌扔给宫卫,“好好瞧瞧!没得眼瞎再耽误了皇上的事,看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宫卫扫过几个重要部分,确认无误连忙双手捧回:“小人有罪,金大人请。”
劫持的一路都畅通无阻,甚至到寝宫接到秦兰羲时,她也二话不说就跟着踏上马车。
得知自己需要随行时,卢善战立刻便猜到。裴洚云这是要挟持秦兰羲,从而换得自己全身而退。
有卢善战为官时的令牌,加上金桥的脸,赶来的城防们即便看到,也二话不说的将人放走。
马车上,看着秦兰羲闭目养神,卢善战几次三番想开口,可想到十七还拿着卢娇娇和马英,只得鸦雀无声地坐在车上。
秦兰羲看似平静,可指尖却一次又一次地掐进肉里。
裴然若没抓到人,自当不会派遣金桥来接她。
可抓到人,又为何要将她接过去?
传送还没到,那就说明裴洚云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