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白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将手伸向她的脖颈脉搏。
原本闭着眼的人,突然睁眼,扬起手中的银簪刺来。
她的速度不快,宋浮白侧身避开银簪,轻柔又牢固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冰,在他的大掌中发着抖。
“是我,别怕,阿意,别怕。”
任苏意已经三天没有睡觉没有进食。
她身上被蛇咬伤多处,蛇毒蔓延,导致听觉视力都受损了,身子也越发虚弱。
此时还能有这一击,实乃强弩之末,仅靠一点求生的意志支撑着。
蛇毒让她神思恍惚,在没有蛇来扰她时,她要么解剖着蛇身,要么拿起随手捡的石头摸黑雕刻东西。
如今再触碰到蛇,她已经不再惧怕,只剩麻木。
任苏意本头昏脑胀地倚靠在石壁上,宋浮白掉下来时她耳力受损,没听见动静。
黑暗中突然出现光亮,才让她意识到有人来了。
以为是宋清平的人,想着装死,待人靠近时,一招将其击杀。
可她的动作,慢的恐怕连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都能避开去。
来人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手上的暖意。
她虚虚地睁着眼看去,耳边响起模糊不清的说话声。
抬眼望去,只看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人临死前会想什么?
过往的一生,最遗憾的事,和最爱的人。
回忆像是幻灯片在脑中不断闪过,最后定格在了那棵银杏树上。
翻飞的金色蝴蝶间,倚坐在树上的人,沐在晚霞柔光中,冷漠的气息褪去,只剩漫不经心地慵懒。
她曾无数次,借着夕阳的光,偷偷将视线落在他不可多得的温柔眉眼间。
柔软唇瓣上。
诱人喉结处。
还有,他搭在膝上的修长指尖。
她想在临死前再见一面的人。
想问问他,是不是找回过往,找回记忆了?
想问问他,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阿然....”
一声低喃后,原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断掉,任苏意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
宋浮白一惊,顾不得地上脏污腥臭。
他撩袍单膝跪下,将带来的药丸塞进了任苏意嘴里。
解下腰上的水葫芦,给她喂了些水。
那日任柳絮告诉他一个位置,他便急匆匆去寻人。
谁知任柳絮竟骗了他,待他冷静下来细想,这位置破绽百出,他关心则乱,这才上了当。
无心立马去找任柳絮算账,只叫了下人去盯住任柳絮。
谁知她当日下午,便急匆匆离开了江安城。
宋浮白咬牙切齿地想,来日方长,若是任苏意真出了事,他便杀到宰相府去!
洞窟上方有个极小的入口,位置太高,除非上面放绳子下来,不然不可能上的去。
宋浮白将任苏意抱到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将火折子插到一旁。
他解开任苏意的衣衫,一个石头掉了出来。
他没有细看,捡起来放入怀里,目不斜视地仔细检查她身子有可能被蛇咬到的地方。
越看越心惊,越看眼眶越酸涩。
手脚上一共十二处牙印,手腕和脚腕处她只用一根布带捆了下,想让血液流通的慢些。
幸亏这里的蛇毒性不强,不然任苏意恐怕早就死了。
但再弱的毒性,也会有伤及性命的可能。
她身上最致命的脖颈上的那一处,那里没有处理。
她...是到最后,放弃了吗?
幸好自己来了,幸好赶到了。
宋浮白吞咽了下含了铅一般的喉,开始收起神思,专心给她上药。
他带的药不是专门对蛇毒的,但能解一定的毒素,这是他那好友孟卿珏给的,必定好用。
待处理好所有伤口,宋浮白将她原本脏破的衣衫脱去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