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回应的羽阳崴着腿往外走去,却也只见到门边睡着的泠天,她蹲了下来,摇了摇泠天,他竟是仍睡着。她有些疑惑,泠天一向睡眠很轻,一点动静就能被叫醒,此时为何睡得这么沉?
“泠天,泠天?”
羽阳连续叫了许多声后,泠天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说:“奇怪……怎么这么困?”
“你昨夜就睡在这里么?”
“嗯?”泠天被她一问,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忘了……我怎么会睡在门边?”
羽阳拉着泠天站起身来,帮他一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羽阳问他:“你见到父王了吗?他已经醒了,还以为你会陪着他。”
“没有,我一直在这里睡着,也没见过他。”
“那奇怪了……我出去看看。”
羽阳赶着脚步,正要走出门,却见心胜宫寝殿门外站着一个巨大的白色绒毛生物,吓了羽阳一跳,定睛一看是齐青神兽,她这才拍了拍胸口说:“原来是神兽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吼!”齐青有些着急,一声吼叫之后便往门外跑去,羽阳连忙赶上,刚跑出心胜宫外,在她身后跟着的泠天忙喊住了她:“羽阳!”
羽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泠天,只见泠天惊讶地抬头看着天空,她也忙看向天空,这里是护国结界的最顶点,隐隐约约能看到昨日还被切割成三角的线条变成了曾经的四角模样,羽阳惊讶地问:“大祭司恢复了?”
羽阳的脑中闪过昨日修复灵石的画面,她心中不安,往前跑了几步,御着风灵飞至了齐青神兽的背上,骑在神兽的身上朝着云若宫快步跑去。
从心胜宫到云若宫的路程不过短短几分钟,可羽阳却觉得她从未走过如此漫长的路,当齐青神兽的毛绒巨足踏入云若宫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恢复了往日生机的云若宫,盛开的云若花绽放着圣洁的光芒,宫殿轻盈地漂浮在空中,最远处的正殿,四颗闪着光芒的灵石浮动着,就如她第一次见到它们时那样,充满着神圣的力量。
远远的,羽阳似乎看到大祭司瘫坐在地上,她的心中的不安更甚了。齐青停在了云若宫正殿前的地方,羽阳从神兽的背上跳了下来,这一次她终于看清,大祭司的面前摊着一架白骨——一架身着红衣的白骨。
“大……祭司……”
听到了羽阳的声音,瘫坐在地上的大祭司站起身来,看向了羽阳,却并不说话。
“……”
羽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只觉得她的双足像是踩在了棉花之上,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支撑着她朝那地上的红色王袍走去。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那白骨面前,几行眼泪夺眶而出,想喊那个名字,却是被发酸的鼻头堵住,除了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那空荡荡的红色瑶装,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人有资格穿着,那人就是她的父亲,那个总是爱笑,总是忙碌却从不抱怨的,总是爱抚摸着她的脑袋的父亲。
泠天赶到了,他往前跑去,当他看到地上的红衣时,一下便明白了,他上前几步,蹲在了羽阳的身后。
似乎是感受到了泠天的气息,羽阳心中的痛瞬间如大雨般倾盆而下,身后的安心气息让她再也抵挡不住心中的脆弱,她一声惊叫,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哭着,在旁人的眼光里,这样的羽阳就像是疯魔了一般,可泠天却知道,她的心中该有多痛。
泠天也再抵挡不住眼眶中的泪水,拉着羽阳将她抱入了怀中,不让她再去看着那残忍的白骨,可羽阳却挣扎着,叫喊着,哭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泠天的怀中,那些愧疚终于压垮了她,她用模糊不清地声音叫喊着:“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羽阳……”
将她紧紧抱住的泠天却无法给予她安慰的力量,她太痛了,她的脑中只剩下一个问题,为什么她要轻易尝试修复灵石,修复灵石就罢了,为什么偏偏要被她的父王看到,让他知道了这个需要付出生命才能完成的办法。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诺嘉羽阳!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你才甘心?!”
羽阳挣扎着,大喊着质问自己,泠天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抱着羽阳,紧紧地抱着她。
到此时,大祭司终于明白了,贺武应是从羽阳那边学到了修复灵石的方法。
万亭国第六十三任君主,诺嘉贺武,为了修复灵石,在前一夜的凌晨将自己的身躯与其中的灵力尽数献给了被击碎的灵石——这便是大祭司绝不会告诉他人的方法。
可她没有想到,羽阳居然自己悟到了这个办法,更没有想到,诺嘉贺武居然在一旁看到了羽阳修复灵石的全程,学会了这个需要献祭自己才能完成的交换。
大祭司闭上了双眼,她再一次送走了身边的人,而这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诺嘉乐希唯一的孩子。她想起贺武出生的那一日,想起乐希温柔亲吻着他稚嫩脸颊的样子,想起那个小生命抓住她手掌的触感,想起他一日日长大的模样,想起他从天真活泼的少年,成为背负一切的君王的种种画面——最后的最后,他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了万民的生机,他成为了万亭的希望,万亭的骄傲。
想到这里,大祭司在心中默默地问那个已经离开了许久的友人:
[乐希,你的孩子,是不是你的骄傲?]
喜欢神陨之境请大家收藏:神陨之境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