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空抬头看了一眼皇帝，他的目光空洞，带着满满的失望，他仅仅看了皇帝一眼，下一瞬就低下了头：“豫州大水，好在豫州知府及时疏散百姓，安排官兵修补大坝，填补缺口，这才不曾酿成大灾祸，理该嘉奖！”

皇帝盯着大司空看了很久，心里因为他那满是失望的一眼有几分悸动。

他原本以为大司空会像之前以后，在朝堂上痛斥中书令，将事情闹得很难看，虽然这样子中书令面上无光，但是私底下，自己安慰几句，再给他孙子提个官职，也就罢了。

可今日，大司空竟然完全没有提这件事，但是皇帝心里反倒不安得很。

许久以后，皇帝才在刘禹德的提醒下回过神来：“大司空说的对，是要嘉奖！”

大司空看了一眼皇帝，就退下了，再没有说别的。

大司空越是这样，皇帝心里越是难受，半晌以后，他才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司农寺卿朱斌：“朱爱卿，前些日子，朕收到了一份奏章，上头写着，汴京多处良田被朝中官员侵占，百姓失去自己的田地，无处耕种，不知道此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忽然被点到名的朱斌赶紧跪下：“回禀陛下，此事微臣略有耳闻，已经派人开始调查，只是此事牵连甚广……”

“你即在这个位置，便该及时处理这件事，而不是让百姓无田可种，农户百姓本就是依靠着几亩良田养活一家老小，你却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不如掀了你的乌纱帽，去种地算了！”皇帝大声斥责道。

朱斌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在场的人也没有人敢出声，朱斌是贵妃娘娘的亲大哥，也就是云商兰的舅舅，官员侵占良田的事情层出不穷，不论是哪一任的司农寺卿都没有办法做到断绝，皇帝将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就是为了斥责朱斌。

聪明的人这个时候已经明白，皇帝说这些话，无非就是在找个理由责骂朱斌，好让大司空消消气。

大司空自然也是明白人，这个时候，他只要说一句话，陛下立刻就会消火，朱斌无非就是挨一顿骂，后宫的事情也就这么揭过去了，太子被谋害的事情也就算了。

皇帝一边斥责，一边看向大司空，只是平日里自己只要责骂几句，他就会出来给自己摆个台阶的大司空，今日竟然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

皇帝的心越来越虚，骂的也越来越凶，最后还是几个国公府看不下去了，出来劝慰了一番，这件事才算揭了过去。

只是皇帝的这场戏，真正要看戏的人，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下朝的时候，大司空更是一点留恋都没有，抬脚就走，最后还是镇国公上前拦住了他：“你这是做什么，陛下这么做，无非就是给你一个面子，你今日怎么回事，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陛下，你这不是惹陛下发怒吗？”

“面子？”大司空冷笑了一声，“他是给我面子吗？他是在给他自己面子！”

“你小声些！”镇国公赶紧捂住了大司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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