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兽修仙:开局成为不灭狂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家宴(1 / 2)

第156章 家宴

而至今回想起,源稚生都仍会为当年的壮举苦笑,那其实真是相当危险的事,在那晚之前他只曾在护林员在场的情况下摸过不到二十分钟的操纵杆,但当晚他却从未有过的自信。

终于,一番手忙脚乱之后他控制住了飞机,夜幕下直升机轰鸣着穿过山峦和林海,他们在固定的高度上巡航,头顶是澄澈如洗的夜空,下方是绵密如沙的森林,树冠簇拥着树冠堆聚在山头、似是深绿色的巨大花球在风中起伏,而他们坐着神话中的“飞车”翱翔在云端,像是飞出森林的巨鸟,从未有过的自在。

那时候的天地看上去那么童话。

山峦如炬,他们为这份宏阔景色震撼而许久都再没人开口,直到寺中的撞钟敲响午夜的寒音,源稚生忽然回过头来对稚女张开手臂。

“生日快乐!”天地间他大声喊道。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真的像个英雄,尽管他根本不知道稚女的生日、只是一厢情愿地认定自己是强悍的狮子座,所以他的生日是在灿烂的夏天,他是狮子座,他的弟弟也是狮子座。

这是个美好的谎言,但它也远比任何祝贺都来得真诚。

螺旋桨带着他们飞过一个又一个山头,源稚生盯着弟弟的眼睛、他多希望那双琥珀色的眼里流露出欢喜的神情来,可稚女却在他面前留下眼泪。

源稚生吃惊地问他是不喜欢么?稚女摇了摇头,他说不啊,我很喜欢,可是最好的日子过完了就没有了。

耳边尽是呼啸风声。

源稚生苦笑。

当年他觉得弟弟真是蠢得不可理喻,有很多时候他都挺烦的,稚女过分的多愁善感都让他很是不满。可如今想来那个蠢弟弟的话竟都应验了。

每个人的福气都是有限的,最好的日子过完了就没有了。

这是冥冥注定,亦是命运的定数。

而不论最后结局怎样,从始至终他们谁都没有赢过彼此。

这从不是一场胜王败寇的对战。

在这场角逐中他们之间没有赢家。

只有命运赢了。

那次家宴之后养父对源稚生的态度更加恶劣,大概是觉得痛失了一个甩掉包袱的机会,不时打骂他。甚至宣称等源稚生国中毕业就得滚出家门,十五岁大的孩子已经可以打工养活自己了,在豆腐店修车铺帮忙都能混口饭吃,反正高昂的高中学费他是不会负担的。

那段日子橘政宗也再没进山。大概是遭遇了挫折心灰意冷,据养父说赡养费也断了,不知是橘政宗愤而断供,还是已经离开了本家。

他的忽然出现和他的忽然消失一样让人查无踪迹无处追寻,源稚生至此尚才发觉,倘若橘政宗真的从此不再出现,他大概也再找不到这个人。

那个周末源稚生独自一人爬上山顶,看了一场十四年来唯一一次一个人独守的日出,回想起这一年多来的相处,他就像是被人牵着一步步走进了另一个世界,现在牵着他的人不见了,他便又落回了原本平凡而孤独的状态。

而诸如此般只属于他们的回忆,更像是一场年少思父梦,不管你愿不愿意,梦到最后都会骤然醒来。

天气一天天凉了,源稚生对那些固执着不肯散去的记忆始终无能为力,而镇子上不知何时也出现了传闻,从三五相传到人尽皆知,都道源稚生的父亲是本家中的大人物,但因作孽太多死于非命。镇上的人觉得但凡跟他们沾上边便没有好结果。

一直被称赞的源稚生第一次体会到了遭人白眼的滋味。

课后他在操场中央挥舞木剑,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绕开了他,没有人跟他打招呼。他越发凶猛地挥舞木剑,剑锋撕裂空气的声音就像一个孤独的侠客在对着空谷呼喊悲鸣。

深夜无眠时他也恨过,恨那人的无义消匿、疑那人的虚怜假慈,不然怎会如此说走就走,无不舍告别,自然也无日后再见。

但静下心来细想,似乎这一切也不能怪橘政宗什么,他越发安静孤僻,曾经壮志豪言的梦想一时也变得犹如前尘旧梦遥不可及,橘政宗三个字是他不能提的隐疾,他只是在看到那辆孤零零停在窗下的自行车时微微茫然,那是他背上芒刺,是痛里唯一的快慰。

随后狮子座将迎来一年一度的极大流星雨,本家恰是最好的观测点。源稚生从报纸上得知这则消息时十分激动,多日来他难得情绪明朗,甚至兴高采烈地向稚女描绘流星雨的盛大和美丽,稚女也被他感染,尽管从未见过,却已认定流星雨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

那些天里他们花了很多心思准备。从体育室里偷了毡毯、从天文教学室偷了望远镜,甚至用节省下的钱去小店里买了指南针和登山鞋,到了19日当天便剩下中午的梅子饭打包放在包袱里。

那天天气很好,源稚生一路上都很兴奋,长长的日光从树叶间隙间漏下来爬过他们的脊背,稚女走不动了他便背着他继续走,窄窄的山路似乎没了尽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源稚生忽然笑了。

“什么时候换你背我一回。”

“你看,我总这样背你都好多年了。”

他半开玩笑地抱怨,回过头时稚女的唇角恰巧擦过他的耳畔,源稚生脸上的温柔笑意尚未退却,心中却先是一颤。

太近了。

秋阳和树影落在他们脸上,他甚至能看到稚女眼中扣着的重重睫毛影,眼睑下那一小片淡红色的晒斑像是散落的烟灰,是夏天留下的痕迹。

他愣了神,脚下动作也停了。稚女温热的吐息萦在两个人的鼻间,他们俩半尴不尬地对视似是镜头定格电影慢放,消风停云间天地无声,霎时整个世界只剩两人重叠的心跳。

山间午后,万籁俱寂。

一排长雁割空掠顶,他们仿若陷入一场共梦此刻忽而转醒,回过神的那一瞬两个人都有几分尴尬,源稚生不自然地咳了咳、别过头去重新上路时仍有些恍惚,胸腔里那点来路不明的失落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然而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失落什么。

秋日渐西,现世安稳。

长长山路上两个人沉默前行,稚女体温偏低、揽着他的小臂不时蹭到锁骨时触感冰凉细腻,源稚生忽然脚下顿了顿,似是想说什么,但到底只是叹了口气。

“算了。”

他抬头看一眼沉沉夕阳,舔了舔干涩的下唇:“还是我背你吧。”

“我背你就行。”

“反正都背了这么多年了。”

“也差不了多少。”

“兴许稚女你这一辈子就在我背上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