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半开玩笑,稚女没接这个话头,他便径直走了过去、佯装认真地端详锅里早已不辨真身的焦黑状物。
“……煎……鸡蛋?”他略显僵硬地咧了咧嘴,饶是案板上正搁着赤裸裸的蛋壳,这一刻源稚生也还是不能完全确定。这得是跟鸡蛋有多大仇,才能搞得如此面目全非。
稚女垂下眼,眼睫颤了颤。
“恩……是,煎的……鸡蛋……”他声音很低,捏着锅铲的指节一度泛白,又渐渐回了血。
锅里不时炸出个油泡来,噼里啪啦响得人胆战心惊,源稚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把稚女从长凳上拉下来。
“你来,”他站到案板前,伸长胳膊、从箱子里拿出两枚鸡蛋,回头对稚女道:“我教你。”
源稚生做饭很有一套,煲粥、煮膳、蒸炒包煎,但凡家常都多多少少会一些,没人管的孩子相对独立,何况他从懂事起就做各种劳务,但那些累人的活儿、他从没让稚女碰过。
“锅底要擦干,不能有水知道吗,有水会溅油的,就像你刚才那样。”
“然后烧热一点,不能太热,再倒油。”
“你看,倒这么点就够了。”
“给我鸡蛋。”
“恩……鸡蛋这么打……你看,先磕一下……对……哎不对,你那太轻了,不不,也不能太重!啧……”他索性放下手里刚刚磕破皮的蛋,走到稚女身后去、握住稚女的手。
“得这样……”他手把手拿捏着力度,蛋壳在碗沿儿上刚刚敲破,就拖着胳膊到正热着油的平底锅上,两个人拇指贴拇指、手心贴手背地掰开蛋壳,蛋白和蛋清“刺啦”一声落到锅里,腾起一层白气。
“看,就这样。”他得意地朝稚女扬了扬下巴,松开手、把那只之前放下的蛋递过去,“这个你来。”
窗外风声呼啸,然而冷与寒都隔在窗外,屋里热腾腾两颗心、彼此相依。
“你以后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做给你。”
“你看我没醒就叫我。”
“以后也会早点回来。”
“反正,不会饿着你的。”
餐桌上,源稚生边咬金黄的煎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交代着,他偷偷看一眼埋头喝粥的稚女,为自己的失职微微心虚。
稚女放下碗筷,踌躇了一会才抬起脸来,他张了张嘴,解释道:“不是……”
“不是什么?”
“饿着……我,不是饿了。”
“不是饿了?”
“我……”
“你不饿?”
“恩。”
“那你做饭。”
“我……”
源稚生也放下碗筷,盘里的煎蛋香气四溢、流黄金灿灿的,他小臂搁在桌子边缘顿了一会,终于问出那句话,“怎么不等我回来?”
是我做的不好吃?
还是你不想依靠我了。
这些念头竟一个个冒出、雨后春笋般,他心里堵了一夜,这会皱眉瞪着碗里的米粥,热气儿扑到眼里,忽然有点发酸。
“我……”
“早上怎么不叫我?”
“我……”
“……”
“……”
屋子里忽然有一瞬的沉默,壁炉里的新柴含湿气儿,灼烧时偶尔爆出一两个“啪啪”声,两个人对坐着吃早餐是寻常事,然而这种尴尬却是第一次。
“我,我是想哥哥回来,能吃到热的饭。”
“昨天,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总是哥哥,做给我。”
“我。”
“我也想为哥哥,做一次饭。”
最后竟是稚女打破沉默,他很少说这样多的话,显得又无辜又无措,源稚生抬眼看他,心里的猜疑烟消云散了,脸上便不自觉带了笑、像是冬日里钻出云层的细长阳光。
而煎蛋这道稚女唯一会做的简餐。
许多年后,却令全东京数万名媛、将品尝它引以为荣。
冬日祭过后生活又恢复了原样,晚上冷、他们两个就挤到一个被窝里睡,睡前会有一个晚安吻,吻落在稚女额头上,稚女的眼睫颤一颤。
有一次稚女反吻回来,唇贴着源稚生的鼻尖、一触即离,像是飞鸟啄水。源稚生愣一愣,随后就笑了。
“你学一下啄木鸟。”他半开玩笑。
“啄木鸟?”稚女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他、眼神清透。
源稚生就闭上眼,他从被窝里掏出一只手来、戳了戳自己的脸,像模像样道:“这样,把我的脸当成树。”
说完了,他自己的脸先红一红。一颗心兜在胸腔里,怦怦乱跳,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稚女真的亲了上来。
隔天源稚生起了个大早,稚女揉着眼看他,他心虚地咳一咳、眼神躲避,解释道家里的碳要用完了,今天去山里去捡干柴。
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稚女要起来给他做早餐、他一把把稚女按回去,呵斥道:“你躺着。”
然后自个儿温了热牛奶给稚女放到床头,抓了把头发,道:“我走了。”
就匆匆转身,走几步拉开门、膝盖磕到门框上,疼得他咧了咧嘴,狼狈地像是奔逃。
等出了门才发现脚上蹬的还是拖鞋。
源稚生默默叹口气。
其实炭盆还是满的,做帮工的那些天祭婆很照顾他,给的碳足够他们度过这个冬天了。
外头阴沉沉的,时间早,晨曦微露,东方高天挂着一抹虾子红,细长的一道刺破云层,像是裂开的血淋淋的伤口。
源稚生想起来夏天时候稚女背上的伤,心里头紧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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