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看她一眼,你被狗撵了吗?喘啥?
她张嘴,我、我、我……
姥姥看了她一眼。姥姥很习惯她那无意义的结巴,不给她浪费时间的机会,转身进堂屋了。
以后,每当有满身烟味的男人靠近她,她都既厌恶又害怕。
躺在床的时候,她又害怕又高兴。害怕的是又遇到了色狼,高兴的是,小镰刀没辜负她,救了她一命。她又想,平时在家和上地干活的时候就不会把书包背在身上,镰刀就不在自己身边,她感觉失去了一个大依靠。她要想办法弄一个带在身上。放哪儿好?她拿着小镰刀比划了好久,决定找块小布,缝个小口袋在衣服里面,放腋下方便手拿的地方。小口袋对她来说很简单,问题是镰刀就显大了,怎么弄个小点的刀。还要不伤了自己。镰刀那种直桶桶的,刀刃没个防护,一不小心摔倒,很可能在自己身上捅个洞。小宁尽管极其自卑,但还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先搞个鞘吧。她想起皮带,人造革的也行,剪开了正好能缝个刀鞘,保护就完全了。但皮带太贵了,真的牛皮猪皮的皮带要一两块钱,人造革的在代销点里也要九毛六,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她能有两分钱的硬币在手都觉得是巨额财富了。她想起偶尔会有人的皮带坏了,扔在大坑里,地边的大沟里也偶尔会看到这样的断皮带头。她精神振奋了起来,想象着到哪儿能拣一个别人扔下的皮带。
她朦胧中走在无边的田野里,像是傍晚,又像早上,有点雾蒙蒙的。她挎着槎子,在地里割草,心里却不像以前那样平静。本来劳动时她是最坦然的,因为她在干活,那是她最正常时的状态。但这次明显心中压制着一种激动,一种盼望。她总在割草和找草的时间眼睛盯着大草叶子下面,地墒沟里,路边的大沟边,每一个带状的东西都让她猛地一激灵,赶快上去看看。哦,前面一个!她快步走上去,一看,原来是半截粗布带,自家织的那种,粗布,带着蓝条纹,很旧,上面拧出了层层的皱折,在被抛弃前应该在某个人的腰间至少服务了十年,上面有重重叠叠的人油污垢。突然,布条蛇一般动了起来。她吓了一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定睛再看,那东西又变成了布条。原来她站在那个坟边。朽烂的棺材盖半露在外边。她吃了一惊,但又没那么害怕。
树上,似乎有一个白甲白袍的人在看她。她似乎不怕,因为他不是怪物,他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她把布条扔在地上,布条却咚地砸在翘起的棺材盖上。她定睛看去,居然是一个人骨头。她看不出是胳膊还是腿的。她记得坟旁边倒下的墓碑上有骨头主人的名字,叫黄公章。
皮带。镰刀。二罗。茅厕。张嘴的坟。
背后全是一个大大的小小的刀鞘的半透明的影子。
……
怎么才能搞到一个坏掉的皮带?她朦胧中有点着急地想。
每天上学放学路上,她都注意地看着周围,像拾粪老头一样,顺着沟边走。
有心人天不负,终于有一天,她捡到一断掉的人造革的皮带。在离代销点很近的一个大坑里。她收拾了下,倒也差不多。她把它剪成两段,用姥姥做鞋用的锥子在边上扎上一排洞,再用针穿就容易了。她很快就缝好了,觉得挺完美。
整个做好试用的时候,却发现又不行了。镰刀带上鞘就太大了,衣服稍薄一点,就看得到鼓出来一大块,很难看,也很惹眼。她就怕自己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吸引别人。
她总想低到不能再低。
看吧,多少年以后的小宁叹了口气,生活总有本事把你的所有完美都变成不完美。
后来,她还是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铅笔刀很小,很轻,两分钱一个,小的一分钱一个,马庄的中学那边有个大的代销点,有很多文具,橡皮就有好几种。买一分钱一个那种,直接拴身上也行了。可以折叠,头上还有孔,最方便挂身上。
铅笔刀划起肉来可不含糊,红军和小健打架,小健用铅笔刀一挥,红军胳膊上就一条血口子。肉像小孩嘴翻着。小宁想想就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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