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津,不想要吗?
——余晗念
傅闻津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辩解,她的眼泪,她急于否认“报复”的姿态,无一不在印证着,他心中那个沉重的判断。
她的“往前走”,不过是想找一个能立刻遮蔽风雨的屋檐,一个能证明自己并非无人问津的证明。而他,这个一直守在身边的人,成了最触手可及的浮木。这认知像冰冷的铁钳,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要她,日思夜想,深入骨髓。但绝不是这样,绝不是在她心碎成渣、连自己心意都无法辨明的时刻,像一个趁虚而入的掠夺者。
他渴望的是她眼中为他而生的光彩,是她发自内心的靠近,是两情相悦的水到渠成,而非此刻这充满了绝望、混乱和自毁倾向的“替代方案”。
“阿念。”傅闻津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往前走的路,有很多条。用一段你并不确定,甚至可能带着目的的感情,去覆盖另一段伤痕,这不是往前走,这是…饮鸩止渴。”他直视着她泪眼模糊的脸,“我不想成为你用来麻痹痛苦的药,更不想成为你报复他的工具——哪怕你说不是。我要的,”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是你爱我。不是现在这样。”
他的坦诚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瞬间映照出,余晗念内心深处的狼狈与不堪。
那被刻意忽略、被愤怒和委屈掩盖的空洞,此刻被傅闻津的话语,赤裸裸地剖开。不是报复?那是什么?她真的能分得清吗?她只是觉得好冷,好痛,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被需要的感觉,来证明自己还没有彻底被世界抛弃。而傅闻津,他就在这里,他的喜欢像一座沉默而稳固的山峦。
巨大的羞耻感和被看穿的恐慌,混合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冲动,猛地攫住了她。与其被这样剖析得体无完肤,不如…不如就用行动来证明,证明她可以“往前走”,证明她可以选择他。
“你不信我?”余晗念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种奇异的、近乎妖冶的平静,泪痕未干,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松开了紧抓桌沿的手,绕过地上那片狼藉的可乐渍,站在傅闻津面前。
傅闻津坐在那里,背脊挺直,像一尊压抑着风暴的雕塑,看着她的靠近。
他的眼神深邃复杂,有痛楚,有隐忍,有警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她此刻异样姿态勾起的本能的悸动。
余晗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身上,还带着泪水的咸涩,和一丝失控后的热度。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微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挑起了傅闻津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迎上自己的视线。
四目相对。
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噬,那份沉重的“要她爱他”的执着,像烙印一样烫在她心上。
余晗念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快感。她不想再思考了,思考太痛苦了。她只想…沉沦。或者,证明些什么。
她弯下腰。
带着泪痕的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和一丝挑衅的意味,重重地印在了傅闻津微凉的薄唇上。
傅闻津的身体骤然僵硬,大脑在瞬间空白了一瞬。他日思夜想的柔软触感,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降临,带着她眼泪的咸涩和她身上独有的气息。一股强烈的,原始的渴望瞬间被点燃,像野火燎原,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然而,就在那沉沦的边缘,理智如同冰冷的潮水汹涌回卷。这不是爱,是混乱,是逃避,是她在崩溃边缘抓住的救命稻草。他不能,不能在她最不清醒的时候,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在余晗念试图加深这个吻的瞬间,傅闻津猛地偏过头,避开了她的唇,同时抬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地,却异常坚定地推开了她的肩膀。
两人的唇瓣分开,拉出一丝暧昧的银线,又在空气中迅速断裂。
余晗念被他推开,踉跄了一下才站稳,眼中的疯狂被一丝错愕取代,随即又被更深的,带着委屈的愤怒覆盖。
她看着他,眼神迷离又执拗,声音像是裹了蜜糖的毒药,又蛊又欲,带着刻意的挑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阿津…”她的声音拖长了尾调,像羽毛搔刮着人的心尖,“不想要吗?”她再次倾身靠近,这一次,她的手没有碰他的脸,而是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缓慢,覆盖在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上。
傅闻津的呼吸瞬间粗重了几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和那蓄意的挑逗。他没有动,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着她,试图看穿她混乱表象下的真实。
她的手,带着一种磨人的节奏,沿着他的下颌线,一点、一点地往下滑。滑过他紧绷的颈部线条,最终,那微凉的指尖,带着电流般的触感,轻轻地、稳稳地,停在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