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

第307章 人心为梭,织我山河(2 / 2)

"若雪姐,到了。"车夫在辕前喊。

她踩着泥埂下车,立刻被围了个严实。

穿补丁袄子的妇女们攥着衣角后退半步,又往前凑,目光黏在马车上摞成山的纱捆上。

最前头的小媳妇抱着个裹草席的婴孩,袖口露出半截青肿的手腕——那是被日商收棉时的秤砣砸的。

"姐妹们。"苏若雪解下自己的月白罩衫,铺在纱捆上,"这是'反哺纱',棉是你们苏北地里长的,纺线的是上海纺织厂的阿姐们。"她摸出一截纱线,在指节上绕了三绕,"织成布能做裹伤布、盖头、小衣裳......"

小媳妇突然跪下来,草席里的婴孩被惊得哇哭。

她用额头碰了碰纱捆,声音哑得像砂纸:"上个月我男人去码头扛货,东洋监工嫌他慢,拿皮鞭抽......"她撩起衣襟,后腰上暗红色的鞭痕从腰际漫到腿根,"我拿草纸给他擦血,草纸黏在肉里......"

苏若雪蹲下去,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旧伤。

她想起昨夜在顾氏仓库,老匠人说这纱线加了草木灰水,软和又吸汗。

此刻她喉头发紧,却笑着把纱线塞到小媳妇手里:"今天咱们就织,织够一百件裹伤布,一百件小衣裳。"她转身对跟来的纺织女工们扬声,"搬织机!"

木织机支在晒谷场上时,日头正爬到头顶。

苏若雪踩动踏板,银白纱线在梭子间穿梭,布面渐渐浮出细密的纹路。

妇女们围过来,有手快的接过梭子,有颤巍巍摸布面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纱线上。

小媳妇抱着婴孩站在织机旁,看布面一寸寸延长,突然用方言唱起来:"棉籽落土根连根,纺线织布心贴心......"

"咔嚓!"

快门声惊得苏若雪抬头。

穿粗布短打的记者举着相机,胸前挂着《申报》的铜牌——是顾承砚特意安排跟拍的。

他冲苏若雪点头:"苏小姐,这张'手织山河',明早能上头版。"

三日后的顾氏绸庄后院,顾承砚捏着报纸的手微微发颤。

头版照片里,苏若雪站在织机前,身后是二十几个妇女,手里攥着刚织好的蓝布衫。

标题烫金:《一匹布的尊严》。

他翻到内页,社会版记者写:"当苏氏女以家乡棉织家乡布,方知所谓'东洋物美',原是我们自己折了腰。"

"东家,青鸟哥来了。"学徒掀开门帘。

青鸟的皮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响,手里攥着张油印纸:"法租界警务处今早贴了公告,周正元停职调查。"他凑近压低声音,"线人说松本株式会社昨儿派人去宁波义昌行,发现顾氏给的旧机编号早被当废铁卖了三个月。

他们现在怀疑周正元吃两头钱。"

顾承砚把报纸折成方方正正的角,扔进铜火盆。

火苗舔过"尊严"二字时,他笑出了声:"他们用钱买人心,我们用人心断钱路。"他从抽屉里取出张地图,用红笔在苏北画了个圈,"通知苏北的阿福,'白丝线'主干道今夜重启。

把收容所的纺织女工发展成情报员——会纺线的手,也能送密信。"

劝工场的玻璃穹顶在展览最后一天落了层薄灰。

顾承砚站在展台上,面前摆着台蒙着黑布的东洋织机。

台下挤着学生、匠人、记者,连巡捕房的陈巡捕都来了,警棍敲着皮靴跟打拍子。

"各位。"顾承砚扯下黑布,金属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台机器,是三天前从松本株式会社仓库'借'来的。"他抄起扳手,"都说东洋织机快,可他们快的不是技术——"

"咔"的一声,外壳裂开道缝。

人群里发出抽气声——金属内壁上,巴掌大的信号接收器闪着幽蓝的光。

"是窃听器!"有学生喊。

"他们用机器锁我们的手,"顾承砚举起枚雪白色的蚕茧,茧上的纹路像片小雪花,"却忘了真正的丝,从来不断。"他捏碎蚕茧,抽出根若有若无的丝,"这是苏若雪从苏北带回来的'雪纹茧',蚕吃的是难民省下的桑叶,吐的丝能绕上海城三圈。"

掌声如雷。

陈巡捕挤到台前,警帽攥在手里:"顾先生,我替巡捕房道个歉。"他指节敲了敲那台东洋织机,"明儿起,法租界查货,先查东洋机器。"

暮色漫进劝工场时,顾承砚站在顶楼看晚霞。

青鸟递来杯茶,指了指窗外:"葡萄牙货轮'白鹭号'进长江口了,比预计早两天。"

顾承砚望着江面上的黑点,把雪纹茧碎片拢在手心里。

风掀起他的衣角,有细沙落进领口——那是苏北的土,跟着"反哺纱"来过上海,又要跟着货轮回去。

长江入海口的夜雾来得急。"白鹭号"的汽笛闷声闷气地响了三声,船底擦过崇明南岸的暗滩。

水手们压低声音骂着"见鬼的雾",谁也没注意到底舱暗格。

那里,枚裹着丝绵的"活茧"正缓缓裂开,露出里面银翅白鹭的标本。

月光透过舷窗照进来,标本腹内的微缩胶片泛着冷光,影影绰绰映出些线条——像是电路,又像是某种布的经纬。

喜欢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请大家收藏: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本站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