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录

第295章 刀光破柱入楼阁(1 / 2)

林树君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他能听见石柱崩裂时骨节般的脆响,能看见玄色喜服下那团影子的指尖正顺着团扇边缘缓缓滑动——那动作像在拨弄琴弦,而琴弦的另一端,是悬在他头顶的死亡。

"来得好!"他咬碎后槽牙,虎口处火玉坠的烫意顺着血管往胳膊里钻,像是有人举着烧红的烙铁在皮肉下烙刻。

三十五个活魂还在他意识里乱撞,林嘉尤的魂体此刻正贴在他心口,凉得像块冰,却让他的血烧得更烫了。

第一根石柱砸下时带起的气浪掀得他额发倒竖。

他没退,反而迎着那团阴影踏前半步,刀身斜指天空。

火度罗刀法的起手式在记忆里翻涌,刀谱上"以火焚妄"四个朱砂字突然在眼底炸开——这是阿瑶说过的,这套祖传刀法要的就是个"燃"字,不是刀在烧,是人心在烧。

刀十。

第一刀挥出时,刀刃与石柱擦出刺目的火星。

林树君的手腕震得发麻,刀背磕在石棱上的闷响让他耳膜生疼。

但他看见石柱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黑血正顺着纹路往外渗——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石头,是裹了石皮的阴物!

"阴物?

老子烧的就是阴物!"他咧嘴笑,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淌。

第二刀、第三刀...刀光在眼前织成网,从十道增至二十道,每道刀光里都窜着幽蓝的火苗。

石柱的闷响变成了哀鸣,石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裹着的稻草和碎骨。

刀三十。

"喀啦——"

第三十刀劈下时,石柱终于承受不住。

林树君的刀尖精准戳进石缝,借力旋身,刀光如轮。

碎石头裹着黑血飞溅,有块擦过他左脸,在颧骨上划开道血口。

疼吗?

疼。

可他反而笑出了声,因为他看见府主的影子晃了晃,团扇边缘的金线暗了一瞬——原来这阴物也会怕。

东边新起的楼阁突然发出尖啸。

林树君余光瞥见飞檐上的血发无风自动,成百上千张符纸从窗户里涌出来,像被风吹散的黑蝴蝶。

但他没分神,火度罗的刀速还在往上提。

四十刀时,刀身开始冒热气;五十刀时,刀刃上的火星连成了线,像条活过来的火蛇。

"给老子燃!"他吼,火玉坠在掌心烫出个红印子。

这股烫意顺着刀把往刀刃上窜,原本幽蓝的火苗突然变成了炽白。

五十刀的刀光里腾起烈焰,砸落的第二根石柱刚碰到刀网就冒起青烟,石皮"簌簌"往下掉,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指甲盖——每片指甲都刻着阴婚的咒文。

"拿活人指甲镇阴?"林树君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陈女士说过,她女儿的婚戒里塞着半片指甲,原来全被这阴物收罗了。

怒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刀速又往上提了十刀。

六十刀时,刀身上的火焰已经能烧穿符纸;七十刀时,刀刃与空气摩擦发出蜂鸣,像极了阿公生前练刀时,老刀鞘里传出的龙吟。

"阿公,看你孙子给你劈座阴楼!"他喊,声音被石柱崩裂的轰鸣吞没。

第七十刀劈在第三根石柱的"命门"——他早看出这些石柱都是纸扎的,石皮底下的稻草捆扎处有个结,结上系着红绳。

刀光闪过,红绳寸断,整根石柱突然软塌塌垂下来,稻草、碎骨、指甲混着黑血"哗啦"落了一地。

第八十刀时,林树君的虎口终于裂开。

血珠顺着刀把往下淌,滴在火玉坠上,"滋"地冒起白汽。

但他的刀更快了,快得肉眼只能看见残影。

最后一根石柱砸下来的瞬间,他旋身、提气、举刀——九九八十一刀的最后一刀,刀光裹着炽白火焰,精准劈在石柱顶端的"喜"字上。

"轰!"

石柱碎成漫天纸屑。

林树君看见那些所谓的"石头"其实是染了石青的草纸,被火焰一舔就卷成灰。

黑血在半空凝成血珠,还没落地就被火烤成了黑渣。

他站在满地碎纸里喘气,刀身还在"嗡嗡"震颤,火玉坠的烫意顺着胳膊往心口钻,烫得他眼眶发疼。

但没时间歇。

东边楼阁的飞檐已经劈到头顶,西边又有新的石柱在地面翻涌。

林树君抹了把脸上的血,盯着最近那座朱漆楼阁的二楼窗户——那里有个小眼睛男人正趴在窗台上,嘴角咧到耳根,手指对着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来得正好。"他低笑,刀尖在地上划出火星。

趁着石柱风暴刚过的空档,他单脚点地跃起,衣角的火星被带成金线。

楼阁的飞檐擦着他后颈划过,在墙上刮出深痕;他的刀尖却已经抵住了二楼的窗纸,轻轻一挑——

"咔嚓。"

窗纸裂开的瞬间,林树君看清了楼阁内部。

梁上挂着三十五个红绸结,每个结里都塞着活魂;墙根堆着半人高的碎符,符纸上的血字还在渗黑血;最里面的供桌上,摆着个红漆木盒,盒盖掀开条缝,露出里面半截染血的喜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踩上窗台的刹那,楼阁突然剧烈震动。

供桌上的木盒"啪"地合上,梁上的红绸结同时崩断。

林树君听见身后传来府主的尖啸,像极了女人哭丧时的拖腔;也听见脚底下的楼板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在警告他再往前一步就会塌。

但他没停。

刀背一磕窗沿,整个人翻进楼阁。

衣角扫过供桌时,木盒"当啷"掉在地上,喜服滑出来半截——是玄色的,金线绣着并蒂莲,后领处还别着枚红痣形状的银饰。

"阴婚的主位..."林树君的声音突然卡住。

他听见楼阁外传来小眼睛男人的笑声,像夜猫子叫;也感觉到脚下的楼板正在发烫,温度从鞋底往脚心里钻,烫得他皱眉。

更诡异的是,刚才还亮如白昼的火光突然暗了下去,窗户被黑布般的阴影遮住,只剩供桌上的蜡烛还亮着,火苗绿得瘆人。

"要玩黑的?"他甩了甩刀,刀身上的余火重新燃起来。

可就在这时,楼阁的墙壁突然发出"咔"的轻响。

他转头,看见墙皮正在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纸人——每个纸人都瞪着眼睛,嘴里塞着头发,手心里攥着半截红绸。

林树君的后颈又绷直了。

他听见楼外府主的尖啸更近了,听见脚下楼板的呻吟变成了碎裂声,甚至听见那些纸人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像蛇在吐信。

他握紧刀,火玉坠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而刀身上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亮,亮得能照见墙上纸人眼底的恐惧。

"来啊。"他低声说,刀尖挑起一团火焰,"老子今天就烧穿你这阴楼,看是你的纸扎壳硬,还是我的火度罗——"

话音未落,楼阁的屋顶突然传来"轰"的闷响。

林树君抬头,看见横梁上的红绸结正在崩裂,三十五个活魂像断线的风筝往下掉;也看见墙角的碎符突然腾起黑焰,火势顺着墙皮往上窜,转眼就烧到了他脚边。

而在这一片混乱中,他听见小眼睛男人的声音从楼外飘进来,带着股说不出的阴柔:"黑夜要来了...林先生,你准备好见真正的府主了吗?"

林树君没答话。

他弯腰接住林嘉尤往下掉的魂体,反手将刀插进地板。

刀身上的火焰"腾"地窜起三尺高,将黑焰压得缩成一团。

他抬头看向屋顶,那里不知何时裂开道缝,月光从缝里漏下来,照在供桌的木盒上——盒盖不知何时又开了条缝,里面露出半张人脸,涂着胭脂,红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来得好。"他抹了把脸上的汗,刀身的火焰烧得更旺了,"老子就怕你躲着不出来。"

楼阁外,府主的尖啸已经近在咫尺;楼阁内,黑焰与炽火正在角力。

林树君站在中间,衣角沾着火星,发梢滴着黑血,可他的眼睛比刀身上的火焰更亮——那是种烧不熄的光,带着股子不管对面是鬼是神,都要劈他个天翻地覆的狠劲。

而在他脚边,供桌的木盒突然"咔"地一声,完全打开了。

木盒开启的刹那,林树君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盒中爬出的不是想象中的厉鬼,而是一团蠕动的黑影,像被揉皱的黑绸裹着万千细虫。

那影子触及地面的瞬间,整面墙壁突然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墙皮成片剥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插着的纸人,每个纸人的七窍都在渗黑血,先前被红绸捆住的活魂此刻全撞进纸人眼眶,让那些空白的纸脸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轮廓。

"阴楼养魂,纸人代身..."林树君喉结滚动,终于想起陈女士说过的"活魂祭"。

他攥紧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火玉坠烫得掌心皮肉发焦,却偏生在此时,脚底下的楼板"咔嚓"裂开道缝,滚烫的黑浆顺着裂缝涌上来,沾到裤脚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屋顶的崩裂比他预想中更快。

梁上最后几个红绸结同时绷断,三十五个活魂如被狂风卷散的蒲公英,撞碎雕花窗棂往楼外飞窜。

林树君眼疾手快捞住林嘉尤即将消散的魂体,反手将她塞进怀里贴着心口——那里火玉坠的烫意正翻涌成热浪,能暂时稳住魂体不碎。

"走!"他低喝一声,根本不等活魂们反应,刀尖猛戳地面。

炽白火焰顺着刀身炸开,将涌上来的黑浆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楼阁的承重柱在火焰中发出哀鸣,整座楼开始倾斜,东边飞檐"轰"地砸下来,带起的气浪掀得他额发几乎掀翻。

这是他等的机会。

林树君借刀撑地的反冲力跃起,衣角火星四溅。

在楼阁彻底崩塌的前一瞬,他看见供桌上的木盒被压在断梁下,盒中那团黑影正顺着木缝往外钻,速度快得像条蛇。

而楼外,小眼睛男人还趴在相邻楼阁的窗台上,见他跃出,竟鼓起掌来,掌心拍击的脆响在轰鸣中格外清晰:"好俊的身法!

林先生,这第二座楼可没那么好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话音未落,林树君的刀尖已经抵住了第二座楼阁的窗棂。

这次他没留手。

火度罗刀法的"燃"字诀在血脉里翻涌,刀身炽焰裹着活魂的哭嚎,直接劈碎了半面雕花窗。

楼阁内的景象比第一座更瘆人:梁上悬着的不是红绸结,而是三十五个被剥了皮的活人,皮肤被钉在梁上,血肉还在往下滴;墙根堆着的不是碎符,是三十五个染血的婚戒,每枚戒指里都塞着半片指甲——和陈女士女儿那枚一模一样。

"操你妈!"林树君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陈女士跪在警局哭到喘不上气的模样,想起张承轩说"我女儿昨晚托梦说指甲疼"时的颤抖。

怒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刀速比劈石柱时更快了三分。

刀锋扫过梁上剥皮人时,炽焰瞬间将那些还在抽搐的血肉烧成飞灰;劈向墙根婚戒堆时,火星溅在指甲上,每片指甲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第二座楼阁的崩塌比第一座更剧烈。

承重柱被火焰烧穿的刹那,整座楼像被抽了脊椎的巨兽,"轰"地砸向地面。

林树君借势跃上飞檐,回头正看见第一座楼阁的残垣里,那团黑影已经裹着断梁爬了出来,玄色喜服的边角沾着焦黑,后领的红痣银饰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光——这是府主的本体?

"够了!"

一声尖啸刺穿耳膜。

黑影突然拔高,玄色喜服无风自动,袖口翻涌的不是布料,是成千上万条吐信的蛇。

林树君这才看清,所谓"府主"根本不是什么精怪,是具被活剥了皮的女尸,皮肤下的血管鼓成青紫色,每根血管里都游动着黑色的蛆虫。

她的脸还保持着入棺时的妆容,胭脂被血冲成红痕,眼眶里却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蠕动的纸人。

"你毁我阴楼,断我活祭!"女尸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你可知这三十五年我费了多少心血?

三十五个活魂,三十五个指甲,三十五个婚戒——"

"老子管你费多少心血!"林树君打断她,刀尖直指女尸心,"你害的是活人!"

女尸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被虫蛀空的黑牙:"活人?

他们自愿的!

自愿把女儿嫁给我家少爷,自愿把指甲塞进婚戒,自愿——"

"放屁!"林树君的刀身嗡鸣,"陈女士说她女儿根本不知道有阴婚!

张承轩说他女儿是被迷晕的!"

女尸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眼眶里的纸人突然扭曲成婴儿的脸,发出尖锐的哭声:"他们骗你!

他们都骗你!

是他们自己要——"

"住口!"

一声暴喝从楼外传来。

小眼睛男人不知何时从窗台消失,此刻正站在第三座楼阁的屋顶,月光照得他的小眼睛泛着幽蓝。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林树君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不是普通的黑,是连神识都被蒙住的黑,像有团浓墨直接灌进了眼眶。

黑暗来得太突然。

林树君本能地屏住呼吸,耳中还残留着楼阁崩塌的轰鸣,可等他再仔细听,只剩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