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丹…”萧尘林低声重复了一遍,心脏又酸又痛。
那枚由栗心治用命换来的筑基丹,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他乾坤袋的最深处。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波澜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潭般的沉寂。
“也好…无痛而去,也好。”他像是在对沈倾月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沈倾月看着他紧抿的唇线,终是忍不住问道:“你与他…在碧波阁时,似乎并不算亲近。他离阁后,你们…?”
萧尘林沉默了片刻。
山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他…是个执拗的人。”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认死理。他认定了…我是他师尊。”
他省略了太多的细节,那些笨拙的关心,不顾一切的付出,以及那颗沉甸甸的、沾着血的筑基丹。
这些,是他与栗心治之间,不足为外人道的牵绊,如今也成了他独自背负的枷锁。
“师尊?”沈倾月有些惊讶,随即恍然,“难怪…他离阁时那般决绝,却又似乎藏着愧疚。原来如此。”
她看着栗心治的墓碑,轻叹道,“他这一生,困于瓶颈,蹉跎岁月,所求不过一丝破境延寿之机。最后能认定你,追随你,大概…也是他晚年心中一份难得的慰藉吧。”
慰藉吗?萧尘林心中苦笑。
这份慰藉的代价,太过沉重。
“沈阁主,”萧尘林忽然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大地獭坊市经此一劫,已成废墟。碧波阁接下来有何打算?”
沈倾月也收敛了情绪,正色道:“孙长老已上报仙门。此地邪藤虽除,但死气侵蚀地脉,短期内已不适合重建坊市,更不宜凡人居住。仙门会派人来彻底净化地脉,至于重建与否,需从长计议。幸存的修士和凡人,碧波阁会协助安置到附近其他安全的聚集点。天之眼坊市那边,叶坊主也会拨出资源赈济。”
她看向萧尘林:“你呢?此地事了,可要随我们返回天之眼坊市?碧波阁供奉之位,永远为你留着。或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两座墓碑,“你想在此地…多留些时日?”
萧尘林的目光再次落回父亲的墓碑上,又缓缓移到栗心治的新坟。
“我会留下。”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待此间事了,地脉净化,我想…重修一下父亲的墓。
还有…为他守满七日。”这个“他”,指的是栗心治。
沈倾月理解地点点头:“也好。此地虽荒凉,却也清净。若有需要,随时传讯于我,或楠灵月。”她没有再多劝。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声高亢而清越的鹰唳。
一道青影如电,撕开云层,俯冲而下!正是青雷枭!
它巨大的翅膀卷起强劲的气流,稳稳地降落在离萧尘林不远的一块巨大山岩上。
锐利的鹰眼先是警惕地扫过沈倾月,随即落在萧尘林身上,眼神中带着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它翎羽间沾染着些许未曾清理干净的黑褐色血痂,显然溶洞一战,它也消耗巨大,甚至负了伤。
青雷枭歪了歪头,发出一声低低的、近乎呜咽般的鸣叫,像是在询问主人的状况。
萧尘林看着它,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柔和。
他抬起手,青雷枭立刻会意,振翅飞落,巨大的身躯轻盈地落在他身侧,温顺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带起一阵微凉的触感。
沈倾月看着这一幕,人与凶禽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信任,让她心中再次升起感慨。这萧尘林,当真深不可测。
“它…伤得不重吧?”沈倾月问道。
“无碍,皮外伤,休养些时日便好。”萧尘林抚摸着青雷枭颈侧光滑冰凉的翎羽,青雷枭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沈倾月知道,是时候告辞了。
“如此,我便先行一步。阁中事务繁杂,孙长老他们也在坊市废墟那边主持大局。”
她对着萧尘林,也对着那两座墓碑,再次微微颔首,“萧供奉,保重。”
“沈阁主慢走。”萧尘林微微拱手。
沈倾月不再多言,祭出一柄蓝色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山下已成废墟的大地獭坊市方向飞去。
山巅之上,只剩下萧尘林一人,一枭,以及两座沉默的坟茔。
青雷枭似乎感受到了主人低沉的情绪,安静地伏在他脚边,不再鸣叫。
萧尘林缓缓走到栗心治的墓碑前,蹲下身,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新刻的名字。
粗糙的石质触感传来,带着山间的凉意。
“心治…”他低低地唤了一声,这个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某种沉甸甸的情感从他口中吐出。
没有回应。
只有山风呜咽,如同挽歌。
他静静地蹲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石像。
青雷枭也安静地守护在一旁,巨大的身躯投下阴影。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也将这一人一枭两座坟茔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山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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