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志突然抬头,眼白上爬满血丝:"陛下可知,宇文恺修东都时,在洛河底下埋了七十二处磁眼?"他的声音像破风箱,每说一个字,鬓角的银发就簌簌掉落,露出头皮下青黑色的纹路,"贞观四年那场暴雨,洛水决堤淹死三万人,根本不是天灾......"
"住口!"李琰的刀尖抵住他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猛地顿住——那不是 人体的触感,倒像是蒙着人皮的木甲。阿史那云的红绫突然从廊柱后甩出,卷住杜元志的脚踝往后拽,他的官靴"啪"地脱落,露出脚底嵌着的磁石片,每片都刻着细小的符文,像极了高仙芝在玉门关捡到的镇国铜柱铭文。
"看仔细了,陛下。"上官婉儿俯身用银簪挑起杜元志的发丝,几十根寸许长的磁石针从头皮里凸出来,针尖还沾着淡红色的膏体,"这是吐蕃的'傀儡膏',用磁石粉混着人脑髓熬制,能让人变成活死人。"她的声音发颤,簪子在阳光下划出细弱的弧线,"臣昨日查过吏部档案,杜尚书三年前就该告老还乡......"
杜元志突然发出怪笑,肩膀诡异地扭曲着,袖中撒出一把黑豆大小的磁砂。那些砂子在空中凝成梭形,"咻"地朝龙椅飞去,却在触及阿史那云甩出的红绫时"叮铃"散落——红绫边缘缝着的碎磁片正轻轻震动,像无数小铃铛在响。李琰这才想起,去年上元节时,这女子曾说过"以磁制磁"的道理。
"贞观四年制......"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磁刃,指腹摩挲着刃身上的刻字。这把短刀的形制确实是太宗年间的,可刀柄里竟中空藏着磁砂,握柄处的暗纹与杜元志脚底的符文一模一样。难道宇文恺当年奉太宗之命修建东都,实则在布局一个横跨百年的磁脉网络?
"传旨。"李琰甩袖走向龙椅,靴底碾碎了几块磁砂,"工部即日起重启《水部式》修订,着将作监派人丈量全国河渠磁脉;刑部协同大理寺,按残页名单彻查涉案官员,凡私藏磁髓、豢养磁傀者......"他的目光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不论品级,先斩后奏。"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浑身浴血的斥候滚下马背,怀里掉出半块烧焦的磁脉图:"陛下!吐蕃急报......"
逻些城外的雪山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像块巨大的冰磁石。阿史那云踩着碎石走向赞普牙帐,靴底的铁钉"滋滋"响着——那是今早刚换的牛皮靴,她特意让工匠去掉了所有铁器。远处传来沉闷的"隆隆"声,不是打雷,是雪山在"吞咽"铁器。
"可敦,唐使在帐内等候。"亲卫掀开帐帘,语气里带着不安。牙帐内的牛油灯忽明忽暗,李琰的信搁在虎皮毯上,狼头火漆印在羊皮纸上洇出暗红。赤德祖赞抚着手中的磁石佛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梵文经咒,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手拽着,齐齐指向地图上的长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唐皇说,愿以陇右盐井换我吐蕃磁矿。"赞普的声音带着疑虑,"可敦怎么看?"阿史那云盯着地图上的红点——那是布达拉宫的位置,恰好标在磁脉图的"龙眼"上。她突然想起宇文恺海图上的警示:"磁脉之眼,吸铁如鲸吞百川"。
帐外传来惊呼。奴隶跌跌撞撞爬进来,满脸血污:"赞普!金顶......金顶掉下来了!"阿史那云冲出帐外,只见布达拉宫的鎏金屋顶正在坍塌,无数铁栓从墙体里被扯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那些本该深埋地下的镇山铁桩,此刻正从土里钻出,带着大块冻土,朝雪山方向蠕动。
"李琰早就知道......"她摸出怀里的磁脉图,火光照得图上的红线发烫。宇文恺用朱砂标出的"磁眼"位置,竟与吐蕃的铁矿产地完全重合。当赞普把牙帐建在磁矿上时,就等于把整个逻些城变成了巨大的磁石,所有铁器都会成为引火索。
赞普的佛珠"啪"地断开,珠子滚向燃烧的篝火。阿史那云突然想起李琰信里的最后一句:"磁脉之下,无铁不摧"。她猛地将磁脉图掷入火中,纸灰被风卷着飞向雪山,远处传来更剧烈的轰鸣——不是雪崩,是地下的磁矿在吞噬所有铁器,包括赞普藏在密室里的那三百具磁傀武士。
"可敦,我们该怎么办?"亲卫的声音带着哭腔。阿史那云望着渐暗的天色,想起三个月前在长安见过的工部图纸——李琰正在黄河上游修建的"磁闸",说不定早就算准了吐蕃磁矿的暴动。这个男人从来不是在求合作,而是在等一个让吐蕃自毁长城的时机。
"备马。"她解下腰间的珊瑚坠子,那是李琰去年送的生日礼物,此刻竟在掌心轻轻震动,"告诉赞普,唐使要连夜回甘州......"话音未落,远处的雪山突然裂开道缝隙,青蓝色的磁火顺着裂缝蔓延,像一条吞铁的巨蟒,正在撕开大地的胸膛。
阿史那云翻身上马,缰绳在指间绕了三圈。她知道,李琰的棋局从来不止眼前这一步——当崖州的磁舶、玉门关的磁炮、吐蕃的磁矿相继异动时,整个天下的磁脉都已连成一张大网,而网的中心,是那本看似普通的《水部式》,以及藏在书页间,宇文恺用磁石粉写下的百年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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