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陈皮明白了她的意图,"要去挖那尸体的脑子?"
后殿此刻已经被藤蔓覆盖,尸体所在的位置鼓起一个巨大的肉瘤,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霍三娘刚靠近,肉瘤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眼睛,全是之前死去的人的模样。
"三丫头,别过来。"是奶奶的声音,带着哀求,"奶奶知道错了,当年不该逼你..."
霍三娘闭上眼睛,想起小时候奶奶偷偷给她塞糖的模样,眼泪忍不住滑落。但当她睁开眼时,眼神已恢复坚定:"奶奶,您早就不在了。"她将流血的手掌按在肉瘤上,"现在,该让这一切结束了。"
剧痛从手掌传来,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但肉瘤上的眼睛迅速闭上,藤蔓开始枯萎。陈皮趁机挥刀劈开肉瘤,里面露出一截婴儿手臂粗的主根,根须缠绕成一颗跳动的"心脏"。
主根暴露的瞬间,整个寺庙开始剧烈摇晃。供桌上的香炉炸裂,七根指骨飞出来,在空中组成一个诡异的符号。
"还差最后一步。"解九爷捂着胸口,"需要至亲血脉同时献祭,才能彻底封印它。"
霍三娘和陈皮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两人同时划破手掌,将血滴在主根上。当两滴血融合的刹那,主根发出凄厉的尖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枯萎。
寺庙的摇晃渐渐停止,墙壁上的壁画开始剥落,露出后面普通的砖石。毒雾似乎也被彻底驱散,从门缝里透进的光线带着温暖的金色。
"结束了?"齐铁嘴颤巍巍地站起来,清点人数——算上他自己,只剩下四个。
霍三娘看着地上的主根残骸,突然发现根须缠绕的纹路里,藏着一枚小小的玉佩,上面刻着"霍"字。这是当年奶奶给她的护身符,她一直以为丢在了蛇窟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原来你一直都在。"她轻声说,将玉佩握紧。
陈皮阿四靠在柱子上,脖颈处的根须已经消退,只留下几道浅疤。"以后霍家有事,报我陈皮的名字。"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侧门。
解九爷看着他的背影,对霍三娘道:"他本性不坏,只是被仇恨迷了心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从主根里找到的,或许对你有用。"
盒子里是半块毕方扣的碎片,上面残留着淡淡的金光。霍三娘将碎片收好,知道这或许是修复毕方扣的关键。
四人走出寺庙时,毒雾已经散尽,天边挂着残阳。齐铁嘴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古老的寺庙正在缓缓下沉,最终被泥土吞没,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们...活下来了。"有人喃喃道。
霍三娘望着残阳,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和碎片。她知道,这场经历不仅让她看清了人心,更让她明白了何为责任。未来的霍家掌门之路注定艰难,但她已不再畏惧。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九门的人来接应了。霍三娘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陈皮和解九爷,三人相视一笑,各自策马奔向不同的方向。
有些恩怨,在生死面前变得微不足道。有些羁绊,却在血与火中悄然缔结。恒河杀树的阴影虽已散去,但它在每个人心底留下的印记,终将伴随一生。而霍三娘知道,这仅仅是她命运齿轮转动的开始。
众人踏着残阳走出寺庙遗址时,脚下的土地仍在微微震颤。齐铁嘴数着满地狼藉的尸骸,突然"哎呀"一声蹲下身——他在一具干瘪的尸体手里,摸到个温热的东西。
是半块毕方扣残片。
这碎片与霍三娘怀中那半块不同,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有血在里面流动。齐铁嘴刚想递给霍三娘,碎片突然烫得惊人,他手一抖,碎片掉在地上,竟自行朝着寺庙下沉的方向滚去。
"别碰!"解九爷突然按住他的肩,脸色凝重,"这树没死透。"
话音未落,那片正在合拢的土地突然裂开道缝隙,无数根须如同饥饿的蛇,猛地窜出来缠住了碎片。红光顺着根须蔓延,原本枯萎的主根残骸竟开始微微蠕动。
陈皮阿四拔刀就砍,却见根须上浮现出人脸——是那些死去的人,七窍流血地嘶吼着:"还我命来!"
霍三娘腰间的软鞭突然自动绷直,鞭梢指向西方。她转头望去,夕阳的光晕里,隐约立着个穿袈裟的人影,手里托着个铜钵,钵里正冒着与毕方扣同源的黑雾。
"是守树僧。"解九爷从怀中掏出张泛黄的纸,上面是他之前在寺庙暗格里找到的画像,"传说恒河杀树有僧侣世代看守,靠吸食献祭者的精气续命。"
那人影缓缓转身,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嘴角却咧到耳根:"多谢各位替老衲养肥了这棵树。"铜钵突然倾斜,黑雾如潮水般涌来,落地处竟长出新的藤蔓,上面结满了酷似人脸的果实。
黑雾逼近的瞬间,霍三娘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说的话:"毕方扣是火,恒河树是水,水火相济才是封印,但若被人引动..."
"解九爷!"她突然喊道,"这树怕的不是火,是平衡!"
解九爷立刻会意:"毕方扣本是阴阳两半,刚才我们只找到了阳片!"他指向守树僧的铜钵,"阴片一定在他那里!"
陈皮阿四已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刀光直劈铜钵。守树僧却不慌不忙地侧身,袈裟下摆甩出无数根须,缠住了陈皮的手腕。
"陈家小子,你忘了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守树僧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当年二月红为了护你,可是自愿献祭给杀树的!"
陈皮的动作猛地僵住,眼神瞬间涣散。守树僧趁机一掌拍在他胸口,陈皮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石碑上吐出鲜血。
"陈皮!"霍三娘挥鞭缠住守树僧的手臂,却见他袈裟下露出的不是皮肉,而是盘根错节的树根,"你根本不是人!"
"老衲是树,树也是老衲。"守树僧诡笑道,铜钵突然倒扣,将半块毕方扣残片吸了进去。红光与黑雾交织,地面的裂缝里传来令人牙酸的生长声,无数白骨从地下翻涌而出,组成了道围墙,将众人重新困在其中。
白骨围墙合拢的刹那,齐铁嘴突然指着骨头上的刻痕:"这是血咒!每根骨头上都刻着献祭者的名字!"他认出其中一根胫骨上的字迹,"这是...霍家二爷!"
霍三娘心头剧震。霍家二爷是她从未谋面的伯父,据说年轻时入山采药失踪,原来竟是死在这里。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刻痕正在渗出鲜血,顺着骨缝汇成溪流,朝着围墙中心的土坑流去。
"它在重塑祭坛。"解九爷撕下衣角,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符,"恒河杀树每百年需一次大祭,我们正好撞上了时辰。"他的符刚画完,就被血溪冲散,"不行,我的血镇不住它。"
陈皮阿四挣扎着爬起来,咳出的血落在地上,竟让流淌的血溪停滞了一瞬。他愣住了,随即看向霍三娘:"刚才你的血能救我,或许..."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霍三娘立刻划破手腕,将血滴进血溪。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鲜血仿佛活了过来,逆着水流冲向白骨围墙,所过之处,骨头上的刻痕开始淡化。
守树僧脸色骤变,铜钵猛地砸向地面。土坑中立刻钻出棵小树,枝叶间挂满了灯笼状的果实,每个果实里都映着众人的脸。
"你们看!"齐铁嘴指着其中一个果实,里面是霍三娘在古墓中拿到毕方扣的画面,但画面里她的脸却在狞笑,"这是...心魔!"
霍三娘看向自己的果实,里面的"她"正举刀刺向解九爷,嘴角说着:"只有杀了他们,你才能坐稳霍家掌门的位置。"
果实里的幻象越来越真实。霍三娘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感受到刀刃刺入皮肉的阻力。她猛地闭眼,却听见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三丫头,霍家的人不能心慈手软,当年我就是太纵容你父亲,才让他死在仇家手里..."
"那不是真的!"霍三娘大喊着挥鞭抽向果实,却抽了个空。幻象中的"她"已经走到解九爷面前,刀尖抵住了他的咽喉。
"霍三娘!"解九爷突然开口,声音异常清晰,"你还记得古墓里那个机关吗?你明明可以自己先走,却回头拉了我一把。"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霍三娘。她猛地睁眼,幻象中的刀刃瞬间消失。再看那果实,已经变得干瘪发黑。
"原来如此。"她喘着气,"这树是靠我们的愧疚和欲望活着的。"
另一边,陈皮正与幻象中的二月红对峙。"师父,我错了..."他喃喃道,握刀的手在颤抖。幻象中的二月红摇着头:"阿四,我从未怪过你,只是你不该被仇恨困住。"
守树僧见状,突然将铜钵抛向空中。黑雾凝聚成个巨大的鬼爪,抓向心神最不稳的齐铁嘴。齐铁嘴吓得瘫在地上,却见陈皮突然挡在他身前,刀劈鬼爪。
"你救我干什么?"齐铁嘴愣住了。
陈皮冷哼一声,脸上却有些发红:"你死了,谁给我算卦?"
就在这分神的瞬间,守树僧已将半块阴属性的毕方扣残片按在土坑的小树上。红光暴涨,小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枝叶穿过白骨围墙,将天空都遮蔽了。
"快!把你的阳片扔过去!"解九爷对霍三娘喊道,"只有阴阳相济,才能让毕方扣真正觉醒!"
霍三娘掏出怀中的残片,却犹豫了。她清楚记得奶奶说过,毕方扣一旦完整,会释放出焚尽一切的火焰,包括持有者。
"别犹豫!"陈皮突然拽过她的手,将残片抛向空中,"老子还没活够,不会让你一个人逞英雄!"
两片残片在空中相撞,发出凤鸣般的清越声响。红光与金光交织,凝聚成只展翅的火鸟,正是传说中的毕方。它盘旋着发出啼鸣,守树僧的袈裟瞬间被点燃,露出里面盘结的树根。
"不!"守树僧发出凄厉的惨叫,试图用铜钵抵挡,却被毕方鸟一翅膀拍碎。黑雾散尽处,露出块刻满梵文的石碑,上面记载着杀树的来历——原来它本是佛祖座前的菩提,因沾染了太多怨念才堕入魔道。
毕方鸟俯冲而下,火焰顺着树根蔓延,却在触及众人时自动绕开。霍三娘看着白骨围墙上的刻痕渐渐消失,那些流淌的血溪也变成了金色,渗入土地。
"它在净化这棵树。"解九爷感叹道,"也在净化我们心里的执念。"
当最后一丝黑气被焚尽,毕方鸟化作金光,融入每个人的眉心。霍三娘摸了摸额头,那里多了个淡金色的印记,像片燃烧的羽毛。
白骨围墙轰然倒塌,露出外面的大道。接应的人马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幸存者寥寥无几,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回家。"霍三娘翻身上马,没有回头。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留在了那片土地上——她的怯懦,她的算计,还有那些来不及说出口的愧疚。
陈皮阿四跟在她身后,破天荒地没有嘲讽。路过一片松林时,他突然勒住马:"霍丫头,当年你爹的事..."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霍三娘打断他,"守树僧的幻象虽然是假的,但他说的线索是真的。我会查清楚真相。"
陈皮愣了愣,随即咧嘴一笑:"需要帮忙就吭声,别死撑着。"
解九爷看着两人的背影,对身边的齐铁嘴道:"你说,这九门的天,是不是要变了?"
齐铁嘴摸着眉心的印记,笑道:"变不变我不知道,但至少以后算卦,不用总看死人脸了。"
归途中,霍三娘偶尔会摩挲那半块重新合拢的毕方扣。它不再发烫,反而温润如玉,仿佛有生命在里面呼吸。她知道,这场劫难没有真正的赢家,但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回到长沙城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霍府的人看到她回来,都喜极而泣。霍三娘却径直走向祠堂,将毕方扣放在先祖牌位前。
"奶奶,我回来了。"她轻声说,"霍家的担子,我接了。"
牌位前的香炉突然无风自动,升起三炷青烟,袅袅娜娜地聚成凤凰的形状。
此时的九门聚集地,陈皮阿四正在教训手下:"以后霍家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敢嚼舌根,别怪我刀快!"
解九爷则在书房里铺开地图,上面圈着十几个与恒河杀树相关的地点。齐铁嘴凑过来:"九爷,还想查下去?"
"有些债,总要还清。"解九爷看着窗外,"有些缘,也该续上了。"
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地图上,那些标记渐渐与众人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霍三娘站在祠堂门口,望着初升的太阳,突然握紧了拳头。
她知道,恒河杀树的阴影已经散去,但九门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而她,霍三娘,将在这篇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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