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陈默脸上,又冷又硬。他拖着行李箱,轮子在坑洼的水泥地上跳着别扭的舞,发出垂死的呻吟。房东那张刻薄的脸还在他眼前晃荡:“明天!明天再不交钱,带着你这堆破烂儿滚蛋!”声音尖利,盖过了哗哗的雨声。陈默口袋里的硬币叮当响,那是他最后的家当——几张零钱,连一碗热乎的汤面都买不起。雨水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凉得刺骨,他缩了缩脖子,只想找个能避雨的角落,熬过这漫长的一夜。
他在迷宫般的城中村里胡乱穿行,头顶是蛛网般杂乱的电线,脚下是湿滑发亮的青苔。七拐八绕,不知怎么的就钻进了一条死胡同。胡同尽头,一栋孤零零的老楼戳在黑暗里,像个沉默而倔强的怪物。墙壁斑驳得厉害,大块大块的墙皮剥落下来,露出里面丑陋的红砖。整栋楼黑洞洞的,只有顶楼最靠边的一个小窗户里,透出一点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暗黄光晕,像一只疲惫不堪的眼睛。一扇锈蚀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铁门虚掩着,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像是在对他发出邀请。
陈默犹豫了几秒。行李箱的轮子又抗议似的响了一下。他心一横,侧身挤了进去。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直咳嗽。楼道里堆满了破家具和建筑垃圾,几乎无处下脚。他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爬。越靠近顶楼,那股硫磺味就越浓烈,空气也变得越来越燥热,仿佛有个看不见的巨大火炉在闷烧。
终于,他站在了那扇透出微光的门前。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铺着几张厚纸板,上面胡乱扔着一床看不出颜色的破棉絮。最显眼的是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和铁锈的工业电风扇,扇叶歪歪扭扭的。而那点微弱的光源,竟然来自墙角一个老旧的接线板,上面孤零零地插着一个同样布满油污的小灯泡。灯泡接触似乎不良,光线忽明忽暗,勉强照亮这狭小的空间。
“老天爷开眼,总算有个窝了。”陈默长出了一口气,把湿透的行李扔在纸板上,整个人瘫坐下来,骨头缝里都透着累。他胡乱擦了擦头发,从湿透的背包里翻出仅剩的半包饼干,就着窗外哗哗的雨声,小口小口地啃着。
可这难得的平静没持续多久。后半夜,陈默在纸板上翻来覆去,总觉得身下的地板烫得反常,像通了地暖。空气也越来越热,那硫磺味浓得呛人。更诡异的是,墙角那个布满灰尘的巨大工业风扇,突然“嗡”的一声自己转了起来,扇叶疯狂地切割着燥热的空气,发出沉闷的咆哮,卷起的灰尘在昏暗的灯光下乱舞。陈默惊得坐了起来,心脏咚咚直跳,睡意全无。他摸索着找到墙上的开关,“啪嗒”按下去。灯泡挣扎着闪了几下,彻底熄灭了,房间里只剩下风扇单调而固执的轰鸣。
黑暗和燥热像两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陈默摸索着,试图关掉那台诡异的风扇,手刚伸过去,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掌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胡乱撑地时,指尖却触到一片黏腻、温热的液体。一股强烈的、带着铁锈和硫磺混合的腥气直冲鼻腔。他下意识地缩回手,借着窗外微弱的天光,惊恐地看到自己满手都是暗红色的、粘稠的血!那血似乎还带着惊人的热度,烫得他指头生疼。
“谁?!谁在那儿?”陈默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
回应他的只有风扇的嗡鸣。他强忍着恐惧,顺着地上那摊暗红血迹的痕迹,哆嗦着摸出手机,颤抖着按下手电筒开关。一束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扫过布满灰尘的地面,扫过墙角堆砌的杂物……光柱最终停在了房间最深处一个被几个破旧大纸箱勉强遮掩的角落。那堆纸箱后面,似乎蜷缩着一个巨大的、黑黢黢的东西。
光柱颤抖着,一点点挪过去,聚焦。
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杂物!那是一条……龙!
巨大的、覆盖着暗红色鳞片的头颅无力地搭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粗壮的脖颈连接着修长而布满伤痕的身躯,一直蜿蜒到纸箱后面看不见的阴影深处。它的鳞片光泽黯淡,不少地方破碎翻卷,露出下面暗红的皮肉,正缓慢地渗着粘稠的血液。最触目惊心的是它靠近脖颈下方的一块巨大撕裂伤,边缘焦黑翻卷,深可见骨,散发着浓重的焦糊味和血腥气。巨大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龙须也无精打采地垂落。
陈默大脑一片空白,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手机“啪嗒”一声掉在脚边,手电筒的光歪斜着照向天花板,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风扇的嗡鸣。
“吵死了……”一个极其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疲惫和莫名威严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陈默耳膜嗡嗡作响。他惊恐地看到,那条龙巨大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暗金色的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冰冷而痛苦的光,像两簇即将熄灭的鬼火,直直地钉在了他的脸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带着沉重的压力,让陈默几乎无法呼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看够了吗,蝼蚁?”龙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荡,“再看,本王不介意拿你塞塞牙缝。”它试图昂起头,显露出威严的姿态,可这个细微的动作却牵动了脖颈下的巨大伤口。暗红的血液猛地涌出更多,它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巨大的头颅又重重地砸回地面,激起一片灰尘。
这狼狈而痛苦的景象,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陈默大半的恐惧。眼前这传说中的生物,虚弱得连抬个头都费劲,那威胁听起来也虚弱无力。
“你……你受伤了?”陈默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但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他鼓起勇气,往前挪了半步,“流了好多血……你……你需要帮忙吗?”他试探着问,目光紧紧盯着龙脖颈下那可怕的伤口。那伤口边缘的焦黑和翻卷的皮肉,让他想起被雷劈过的大树。
巨大的龙眼再次睁开,金黄色的竖瞳收缩着,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盯着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轰鸣。过了好一会儿,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浓重的嘲弄:“帮忙?就凭你?一个连安身之所都没有的可怜虫?”它似乎想发出轻蔑的哼声,却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出的气息都带着火星和浓重的硫磺味。“本王乃行云布雨之尊,遨游九天……咳咳……岂需尔等凡夫俗子援手!”
话虽如此,但它那巨大的身躯却因为咳嗽而痛苦地蜷缩,伤口处涌出的血液更多了,在地面上洇开一大片刺目的暗红。
陈默看着地上蔓延的血迹,又看看龙那强撑着的、痛苦不堪的姿态,心里的害怕竟奇异地被一股“趁龙之危”的狡黠念头压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点:“行云布雨之尊?那您老人家现在怎么窝在这破楼里,还流血流得跟开了水龙头似的?”他指了指地上那滩还在扩大的血迹,“再不想法子,我看您这‘尊’,怕是要‘尊’到阎王爷那儿去了。”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龙的反应,“我嘛,是没地方住,但我至少手脚齐全,能跑能跳,还能给你弄点水来冲冲这血。你呢?动一下都咳血吧?这买卖,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龙的金色竖瞳猛地收缩,像针尖一样锐利,一股灼热的气流带着硫磺味猛地喷向陈默,烫得他脸皮发紧。它显然被这蝼蚁的放肆激怒了:“大胆!竟敢……”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了他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起伏。这一次,连它自己都似乎被这无法控制的虚弱噎住了,愤怒的咆哮变成了粗重的喘息。
沉默在燥热的空气中弥漫。只有风扇单调的嗡鸣和龙粗重的呼吸声交织。终于,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威严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妥协的意味:“……说,你想要什么?”金色的竖瞳紧紧盯着陈默,仿佛要将他看穿。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机会来了。“很简单,”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这地方,让我住着。在您伤好离开之前,我负责帮您……嗯,遮掩行踪,还有,”他指了指龙脖颈下的伤口,“力所能及地帮您处理处理这伤。作为回报,您让我有个栖身之地,另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房间,“别让这屋子再半夜自己发热发烫了,还有这风扇,别动不动就自己疯转,太吓人了,也容易招人怀疑。”
龙巨大的鼻孔里喷出两股灼热的白气,似乎在衡量。它金色的眼睛扫过陈默那张带着紧张和期待的脸,又扫过这破败、狭窄、堆满垃圾的房间,最终,那巨大的头颅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带着一种屈尊降贵的无奈。“哼,便宜你这蝼蚁了。记住,若敢泄露本王行踪半分,必叫你形神俱灭!”它低沉地警告,随即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庞大的身躯似乎又塌陷了几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
“成交!”陈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赶紧爬起来,也顾不上腿软了。他冲到墙角那个锈迹斑斑的水龙头下,用力拧开。所幸还有水,虽然水流细小浑浊。他脱下身上还算干净的T恤,浸湿了水,拧个半干,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条闭目喘息的红龙。
越是靠近,那股灼人的热浪和浓烈的硫磺血腥气就越是扑面而来。陈默强忍着不适,屏住呼吸,试探着将湿漉漉的T恤轻轻按向龙脖颈下方那片最可怕的撕裂伤边缘。就在湿布接触到翻卷的焦黑皮肉的瞬间,“滋啦”一声轻响,一股白汽猛地腾起!湿布接触的地方瞬间变得滚烫无比,几乎要灼伤他的手。陈默“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把布扔掉。
“蠢货!”龙的眼睛倏然睁开,金色的竖瞳里带着不耐和一丝看白痴的鄙夷,“凡水……岂能近吾真火之躯?这点温度都受不住?”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嘲笑。
陈默甩着被烫得发红的手,又急又气:“那怎么办?看着你流血流死?总得想法子啊!你这血烫得跟开水似的,怎么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哼,多事。”龙闭上眼睛,不再看他,似乎懒得解释,只是低沉地命令道,“用那风扇……对着伤口吹……快些!这污浊之气……憋闷死龙了!”它似乎极其厌恶这狭小空间里的闷热。
陈默一愣,看看那台还在疯狂旋转的旧风扇,又看看龙狰狞的伤口,恍然大悟——难怪这风扇会自己转!他赶紧跑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这沉重的铁疙瘩一点点挪动,让强劲的风力直接吹向龙脖颈下的巨大伤口。强劲的风流卷过伤口,带走灼热的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似乎也淡了一些。陈默看到,那伤口表面翻卷焦黑的皮肉在强风的吹拂下,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渗血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一些。
“喂,大个子……呃,龙王爷,”陈默擦着汗,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在风扇下似乎好受了一点点,试探着问,“你这伤……到底怎么弄的?看着不像打架,倒像是……被什么炸了?”他想起伤口边缘那可怕的焦糊撕裂状。
龙闭着眼,巨大的鼻孔里喷出灼热的气流,带着浓烈的硫磺味,像是在无声地叹气。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久到陈默以为它不会回答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那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疲惫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像是在叙述一个遥远而荒诞的噩梦。
“九天之上……巡游……遇一巨大铁鸟……”龙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难以理解的困惑和愤怒,“奇形怪状,轰鸣如雷,尾部喷吐着灼热刺目的烈焰……本王一时好奇,靠得近了些……那铁鸟腹下,突然……突然裂开一个口子……”它的声音变得痛苦,“掉下一个……一个圆滚滚的铁疙瘩……拖着难看的尾巴……本王本想用爪子拨开看看……谁知刚一触碰……”巨大的身躯猛地抽搐了一下,“轰!天崩地裂!烈焰焚身!那铁疙瘩……竟蕴含如此歹毒暴烈的火毒!比天雷更甚!”
它痛苦地喘息着:“若非本王尚有几分道行,拼死以真火本源护住心脉,借爆炸气浪遁入云层……怕是早已……灰飞烟灭……”它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对那“铁疙瘩”的刻骨恐惧。“那铁鸟……那火毒……到底是何方妖物?”最后一句疑问,带着深深的茫然和挫败。
陈默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铁鸟?掉铁疙瘩?拖尾巴?轰!”他猛地一拍大腿,“我的龙王爷啊!什么铁鸟妖物!那是飞机!你碰上的八成是战斗机!你抓的那个拖着尾巴的铁疙瘩……是导弹!热追踪导弹啊!我的老天爷!”他简直哭笑不得,又觉得后怕无比,“你真是……命大!敢去招惹那玩意儿!”
巨大的龙头微微动了动,龙眼睁开一条缝,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不解:“导……蛋?那是何物?”
“唉!”陈默重重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强大却对现代武器一无所知的古老生物,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总之,那东西……比最厉害的天雷还邪门!专门追着热乎的东西炸!您老这一身真火……可不就是个大号靶子么!”他无奈地摇摇头,重新浸湿了T恤,这次学乖了,远远地对着风扇吹风的方向,让风把湿布上的水汽带过去,试图给伤口周围降降温。
日子就在这诡异而默契的“同居”中一天天过去。陈默白天出去碰运气,希望能找到点零工,哪怕搬搬抬抬也好。晚上就回到这顶楼的破屋。他成了龙的“后勤部长”——用捡来的破盆接水,远远地泼洒在闷热的地面上降温;在垃圾堆里翻找还能用的旧毛巾,用长棍挑着,沾湿了水,小心翼翼地送到风扇前面,让风把水汽吹向龙的伤口。他甚至还捡到半瓶不知过期多久的碘伏,犹豫再三,远远地喷了一些到风扇前,希望那点消毒水汽能起点作用。
龙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庞大的身躯盘踞在角落里,呼吸沉重。但偶尔,它也会睁开眼,金色的竖瞳看着陈默笨拙地忙碌。当陈默又一次把捡来的、干得掉渣的面包掰开,分出一小块,远远放在风扇能吹到的干净地面时,龙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冰冷:“……蝼蚁,你叫什么名字?”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说:“陈默!沉默的默!不是蝼蚁!”他顿了顿,看着龙,“那你呢?总得有个称呼吧?不能总喂喂的,或者……龙王爷?”
龙巨大的鼻孔里喷出一股带着火星的气息,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屑。“吾名……赤霄。”它低沉地说,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仿佛说出这个名字耗费了它不少力气。
“赤霄……”陈默默默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倒是挺配它那一身暗红鳞片的。从那以后,“喂”和“蝼蚁”少了,“陈默”和“赤霄”成了这破屋里两个不同世界生命体之间奇特的称呼。
赤霄的伤口在风扇日夜不停的吹拂和陈默笨拙的“远程护理”下,那可怕的渗血似乎真的在慢慢减缓。翻卷焦黑的边缘开始收缩,新生的嫩肉带着一种奇异的暗金光泽,在伤口深处缓慢地生长。它偶尔能支撑着抬起巨大的头颅,虽然依旧虚弱,但眼中那冰冷的金光似乎明亮了些许。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蝼……陈默,”一天傍晚,赤霄忽然开口,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似乎有了一丝力气,“你身上……沾了凡俗的烟火气,还有……争吵的浊气。外面不顺?”它金色的竖瞳在昏暗中盯着陈默疲惫的脸。
陈默正嚼着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馒头,闻言苦笑了一下,把白天在劳务市场被几个混混插队还反遭奚落的事情简单说了。“……就为了一天八十块的搬砖活儿,差点打起来。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没办法。”他自嘲地灌了口凉水。
赤霄巨大的头颅微微动了动,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响,像是嘲讽,又像是某种不屑。“凡俗之争,只为些许阿堵物,蝇营狗苟,可笑至极。”它闭上眼睛,不再言语。陈默也没在意,只当这条骄傲的龙又在发表它的“高等生物”感言。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这天下午,陈默刚拖着疲惫的身子爬上顶楼,还没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刺耳的、粗暴的拍门声,还夹杂着一个男人嚣张的吼叫。
“里面的人!滚出来!听见没有!开门!”
是房东!那个刻薄又势利的老张头!陈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冷汗“唰”地冒了出来。他猛地推开门。
只见房东老张头正叉着腰,唾沫横飞地对着那堆遮掩赤霄的纸箱方向叫骂。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花衬衫、胳膊上纹着劣质青龙白虎的壮汉,显然是请来的打手。老张头一见陈默进来,三角眼一瞪,手指差点戳到陈默鼻子上:“好哇!姓陈的!果然是你这个穷鬼偷偷摸摸躲在这儿!老子这栋楼马上就要拆了!你还敢赖着?还弄这么些破箱子挡着?里面藏什么了?是不是偷来的东西?”他一边骂着,一边蛮横地伸手就去扒拉那些堆叠的纸箱。
“别动!”陈默脑子“嗡”的一声,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抓住老张头的手腕,声音都变了调,“这里面……没什么东西!我的!都是我的破烂!我马上搬走!真的!现在就搬!”他拼命想把房东往后拽,急得眼睛都红了。
“滚开!穷鬼!”老张头用力一甩,把瘦弱的陈默甩了个趔趄。那两个混混狞笑着上前一步,其中一个伸手就去推最上面的纸箱:“老东西,跟他废什么话!看看不就知道了!说不定真有好货!”
纸箱哗啦一声被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