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太整了整被冯氏扯乱的头发,抻着脸道:“钟氏,这丧葬的费用本就该你出。”
钟小小抹了抹脸,道:“也不是不行,只是诸位都知道,这些年为了我哥成亲,家里的银子去了七七八八。
今年的粮食收成多半也被我卖了拿去修屋顶了。
如若要我出丧葬费,那只能卖地了。”
“那怎么行!”莫老太瞪眼道。
这地一分一厘未来都是要留给她大孙子的,怎么能卖了办丧事?
冯氏指着莫老太道:“你们莫家真是有趣。
一个个把二郎供在嘴上,到要办事的时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依我说,你享了这些年清福,二郎的丧葬费应由你出。”
莫老太道:“放你的&%P,地是我儿买了孝敬我的,还由不得你做主,你个&*%*死的。”
眼看着两边又要掐起来,周里正连忙出来圆场:“有话好好说,死者为大。”
“既然如此,也不好为难各位,”钟小小道,“那费用就从抚恤银中出吧。”
“那不行!”
这回莫族长,还有莫老太和冯氏异口同声反对。
莫老太道:“抚恤银本就是朝廷用来抚恤家属的,怎么可拿来办事?”
冯氏也对钟小小道:“你傻啊,这钱都是你的,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那二郎的丧事怎么办?”钟小小道,“族里不出银钱,娘也不出银钱,我要卖地大家伙又不许,难道真的要让二郎做个孤魂野鬼不成。
嘤嘤嘤……”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说道:“你们别吵了,二郎的丧葬费我来出。”
众人大吃一惊,往门口一看,这谁?
钟小小先认出来人:“罗婆婆,你怎么来了?”
正在喝茶的李校尉听了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这是昨日那个对着他疯挠的那个婆子?
周里正也没认出来,看向他媳妇儿。
站在堂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平日疯疯癫癫的罗婆婆。
罗婆婆换上了一身藏青印花襦裙,上罩一件赭色背子,一头白发上簪了枝银钗,与平日一身素色妆扮判若两人。
罗婆婆上前拉住钟小小的手,此时的她端庄温婉,比任何人都更像钟小小的长辈。
莫老太眼神闪了闪,可罗婆婆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二郎也算是我看着长大,他与我儿是至交好友,想当初他们一起去从军,二郎答应我,一定会照看好我家小子,”说到这里,罗婆婆眼圈一红道,“如今我儿回来了,二郎尸骨未寒,你们……却一个个在这里推脱,你们对得起他吗?”
莫老太紧紧攥着手里的拐杖,只感觉皮肉都要陷进去一般。
莫族长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未经他人苦,莫劝让人善。”
钟小小道:“大伯,你怎知罗婆婆的经历?她并未劝人善,是她以身入局,解了你我的困境。”
莫族长额角低下一滴汗,心道莫二郎就是个能动手绝不动口的主,怎么娶了个娘子竟如此伶牙俐齿。
“既然如此,那丧葬的银钱就拜托您了。”莫族长拱手道。
“好说,”罗婆婆道,“那就麻烦里正给小小找一位堪舆师,在后山上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给二郎立个衣冠冢。
小小年轻,没怎么历事,丧事该怎么办还请里正娘子多指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