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如同最锋利的剑刃,劈开了北境山地那凝固了一夜的黑暗。但这缕温暖的晨光,却未能驱散笼罩在旷野上的死亡寒意。它照亮的,是一片正在上演的人间炼狱。
从山谷中没命奔逃出来的帝国溃兵们,刚刚从营啸的混乱和自相践踏的噩梦中挣脱,就被眼前那面迎风招展的黑底双狮鹫大旗彻底钉在了原地。艾格ニ丝,那个在他们记忆中本应重伤垂死的叛逆女爵,此刻正身着一套崭新的银色铠甲,坐在一匹纯白色的战马上,如同降下审判的战争女神,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她的身后,是两千名以逸待劳、眼神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铁岩城步兵。他们早已在山谷的出口处布下了稀疏却致命的阵线。
“放箭。”艾格尼丝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从步兵阵后方抛射而出,精准地覆盖了溃兵们最集中的区域。那些刚刚逃出火海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密集的箭矢射成了刺猬。这轮齐射,成了压垮他们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场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冷酷清算。
“前排,推进,清扫残敌。”艾格尼丝再次下达了简洁的命令。铁岩城的步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手中的长矛如林,毫不留情地收割着那些已经彻底丧失抵抗意志的溃兵。哭喊声、求饶声和兵器入肉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为这片北境的黎明,谱写了一曲血腥的乐章。
就在这时,一支小小的、同样浴血的队伍,从侧方的山林中钻了出来,逆着溃兵逃亡的方向,朝着艾格尼丝的中军靠拢。为首的那个男人,绿色的皮肤在晨光下显得格外醒目,他背上还背着一个被宽大披风紧紧裹住的、看不清样貌的人。
“杨浩!”艾格尼丝立刻注意到了他们,她策马迎了上去,身后的亲卫也立刻跟上,为他们清开了一条道路。
“情况怎么样?”杨浩看着策马而来的艾格尼丝,她的身上一尘不染,与自己这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狼狈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点了点头,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还算顺利。我们破坏了敌营,阿黛拉他还斩了敌人主将。”
艾格尼丝的目光落在了他背上那个被披风紧紧包裹住的身影上,那披风下露出的黑色战斗服,她再熟悉不过。她看到那双属于阿黛拉的、沾满血污的手臂,正紧紧地、紧紧地环着杨浩的脖子,那姿势充满了绝对的依赖和占有。艾格尼丝的心不受控制地沉了一下,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蓝色眼眸里,第一次闪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阿黛拉……”她开口,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她受伤了吗?”
杨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女孩放了下来,稳稳地抱在自己怀里,让她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这个动作里蕴含的珍视和心疼,让艾格尼丝的眼神微微暗了暗。
“肋骨可能断了,不过好在没有内出血,剩下都是皮外伤,莉娜应该能处理。”杨浩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用袖子擦去阿黛拉脸上的一块血污。
怀里的女孩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紧闭着眼睛,发出几声细微的、带着几分痛苦的呻吟,手臂却下意识地,将杨浩的脖子搂得更紧了,那张布满血污的小脸,也整个埋进了他温暖而结实的胸膛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受伤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