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佳乐手一哆嗦,茭白在案台上滚了半圈:“莫厨您这比喻,我刀都不敢落了。”
正说着,前厅的服务员小张端着空托盘进来,鼻子使劲嗅了嗅:“今天又切新花样啦?昨天的南瓜丝我妈还问呢,说比菜市场卖的切得匀。”
“让你妈来,我教她。”邢成义笑着把切好的茭白丝码进盘里,晨光从气窗漏进来,丝条上还挂着水珠,透亮得很。
中午员工餐开饭时,李师傅刚把茭白炒肉丝端出来,就被抢了半盆。洗碗的王阿姨端着餐盘过来,筷子在盆里翻了翻:“今儿这丝切得怪好看,像刚抽芽的柳条。”
“王阿姨您这形容比莫厨强。”向佳乐给她舀了勺肉丝,“这是成义切的,他今早切坏了三根茭白才找着感觉。”
邢成义在旁边脸红:“别瞎说,就坏了一根。”
“一根也是进步。”莫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队伍后面,手里端着个空碗,“我刚在后厨尝了,茭白没碎,汁也挂住了——晚上给客人加道‘清炒茭白丝’,你们俩盯着。”
向佳乐手里的勺子差点掉了:“给、给客人上?”
“怕了?”莫厨挑眉,“昨天你们切的藕丝,我让师傅加了道冷盘,客人全吃完了,还问是谁切的。”
邢成义猛地抬头,案台上的茭白香好像还沾在指尖。他看了眼向佳乐,那小子正咧着嘴笑,眼里亮得很——就像他们第一次拿起菜刀时,盯着莫厨切菜的样子。
傍晚备菜时,邢成义切茭白的手更稳了。向佳乐在旁边切青椒,忽然“哎”了一声:“你看这丝,能穿进针眼里不?”
邢成义没理他,却悄悄把刚切好的丝摆得更齐了些。灶台上的火苗舔着锅底,他忽然觉得,那些练刀时酸到发麻的手腕,那些被同事笑“天天吃丝”的日子,都像这锅里的菜似的——闷着劲儿熬一熬,总会透出香来。
下午三点的后厨难得清闲,邢成义正对着一盆莴笋练习斜切,刀刃刚碰到脆嫩的笋肉,就见莫厨拿着个文件夹从办公室出来,围裙上还沾着上午试菜的酱汁。
“都停一下。”莫厨往案台边一站,指尖在文件夹上敲了敲,“说个事——总公司要搞新餐饮模式,从金沙食府三家店抽人去培训,学新菜系和标准化流程。”
案台前的人都停了手,向佳乐手里的菜刀“当”地磕在案台上:“莫厨,是去学那个传闻里的融合菜吗?我上次听二店师傅说过!”
莫厨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邢成义身上:“小邢,你被选上了。”
邢成义手里的莴笋“啪”地掉在案上,笋片滚了一地。他懵了两秒才抬头:“我?莫厨,我才来半年……”
“你切菜的稳劲够,学新东西就得这样。”莫厨翻开文件夹,“培训三周,下周一报到。费用总共两千,公司出一千七,个人先垫三百——但有个规矩,培训完回公司干满一年,这三百就退给你。”
旁边的李师傅凑过来:“这好事啊!等于公司掏钱让你学本事,小邢这是要当骨干了。”
向佳乐捶了邢成义胳膊一下,眼里有点羡慕又有点高兴:“我就说你切藕丝时那股劲没白练!记得把新刀法学回来,教我。”
邢成义摸着发烫的耳朵,弯腰捡莴笋时,指尖都在抖。他忽然想起刚来时切土豆丝,粗细跟手指头似的,莫厨没骂他,就说“切菜跟走路似的,先站稳再走快”。现在案台上的莴笋片,已经能薄到透光了。
“莫厨,培训要学什么?”他攥了攥刀柄,声音还有点发紧。
“从刀工标准化到新酱料配比,都得学。”莫厨把一张通知递给他,“这是课程表,晚上回去看看。对了,培训期间算正常出勤,工资照发——但有一条,学完回来得给另外两家店的人做演示,可别给我丢人。”
“肯定不丢!”邢成义接过通知,纸角被他捏得发皱。
傍晚打员工餐时,王阿姨特意多给他舀了两勺红烧肉:“小邢啊,这可是好事!我儿子前两年去学厨师,自己掏了五千块学费呢。你这公司还给报销,干满一年就退钱,等于白得手艺,划算!”
向佳乐端着餐盘坐在他对面,扒拉着碗里的土豆丝笑:“说好了,等你回来,咱们得试试新菜。到时候我切配,你掌勺,让莫厨也尝尝咱们的进步。”
邢成义咬着红烧肉,忽然觉得这肉比平时香。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通知,“个人承担300元”那行字旁边,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画了个小小的对勾。案台上的刀还没收,刀刃映着厨房的灯光,亮得很——就像他现在心里的光,稳稳当当的,又带着点要往前闯的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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