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然清白!”王国铁义正辞严回答:
——“董浩第一次执行潜伏任务,踏上前往敌国的路途。由于缺乏经验,他未能识破敌人的圈套——敌方的反间谍人员精心设计,将一份绝密名单悄悄藏进了他随身的行李箱里。
———“敌方企图利用董浩作为毫不知情的传递者,指望靠他普通旅客的身份轻松躲过我方边防的严格检查,让名单安然流入敌境。”
——“不久,我方潜伏在敌国深处的情报电台发回关键信息:经过他们周密排查,最终证实董浩行李箱中的名单事件完全是一个被敌人利用的误会,董浩本人对此毫不知情,更无背叛之举。”
———“真相大白后,组织迅速行动,彻底为董浩洗清了冤屈。鉴于他在整个事件中虽遭利用但未动摇,展现了一个战士应有的底色,部队郑重决定为他记功,并颁发光荣的奖章。”
………~~……
听着王国铁绘声绘色的讲述关于丈夫的惊险“传奇”,邓亚梅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汹涌得无法抑制。她捂住嘴,压抑着喉间的悲鸣。三十年的等待,三十年的寻找,等来的却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的丈夫?
“那他……”她哽咽着,用尽全身力气问出那个让她恐惧又期待的问题,“那他……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们的……女儿吗吗?”
王国铁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他补充道,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我不知道……他在隔离期间……和后来安置期间……很少……甚至几乎不提及任何个人生活……我们将他安置在军区武警总医院……给了他相对宽松的特殊待遇……让他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医疗辅助工作……算是……一种保护和照顾……但是……”他语气一转,变得凝重,“他的行动自由……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因为……我们无法确定他的真实状况……无法评估他失忆的程度和稳定性……更无法排除……他身上是否还潜藏着……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风险……”
邓亚梅猛地用手背擦去满脸的泪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度。混乱、痛苦、震惊、担忧……种种情绪在她胸中翻江倒海,最终却都被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压了下去——找到他!见到他!唤醒他!
“我要见他!”她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异常清晰、异常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就要!立刻!马上!也许……也许看到我……看到我这个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他会想起来点什么!”
王国铁深深地凝视着她,目光在她写满坚毅和痛苦的脸上停留了很久。他看到了一个妻子三十年的守望和此刻不顾一切的决心。终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吧。”他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决断,“我会安排。立刻安排。”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异常郑重,带着提醒,也带着一丝不忍:
“但是邓亚梅同志……你必须……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他可能……真的认不出你……甚至……对你的出现毫无反应……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无论如何,”邓亚梅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像扑火的飞蛾,“我都要见他!我一定要见到他!”
王国铁不再多言。他伸手拿起桌角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大哥大”电话,熟练地拉出长长的天线,粗大的手指用力按下几个号码。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
“我是王国铁!”他的声音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威严和不容置疑,斩钉截铁地下令,“立即将董浩医生带到我的办公室!马上!这是命令!”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结束键,“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