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天

霄云(1 / 2)

“龙士,你为什么会复活?”

“师尊,有人在澳海城启动了某种秘术连通了空明界,下界飞升的路被制成了囚笼,修士的灵魂被用来复活仙墓中的古仙,但还有一些人,他们是魔道,并非在仙墓中沉眠”

李铭渊和黄龙士一同对战原始天魔,但对方死后又会复活。荒山古寺的檐角铜铃突然齐声碎裂。李铭渊站在断壁残垣间,玄铁重剑深深插入冻土,剑身映着天边渐浓的血色,竟泛起妖异的紫芒。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金黄的叶脉在触及指尖时化作飞灰——这是第七次了。

“又在看这些无用的轮回印记。“黄龙士自残破的佛像后转出,青衫下摆沾着未干的血迹。他腰间悬着的青铜罗盘正在疯狂旋转,指针直指东南方那团翻涌的魔云,“原始天魔的尸骸正在孕育新的躯壳,子时三刻前若不能焚尽残魂......“

话音未落,整座山峦突然剧烈震颤。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九道猩红光柱冲天而起,在云层中交织成狰狞的魔脸。李铭渊瞳孔骤缩,重剑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剑脊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那是三百年前西域高僧用佛骨刻下的镇魔咒。

“来了。“黄龙士并指划破掌心,血珠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图。七颗星辰骤然亮起,将方圆十里的草木尽数染成惨碧之色。这是他们第七次围剿,前六次都败在魔头死后化作黑雾遁走的诡计。

原始天魔的本体终于显现。那是一具由无数残肢拼凑的巨像,每块血肉都在蠕动重组,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肤生长出倒刺。最骇人的是它的胸腔——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悬浮着一枚跳动的青铜铃铛,正是三年前被他们斩落的魔器“惊魂“。

“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魔像发出男女混音的冷笑,声波震得古寺飞檐簌簌落灰。李铭渊的重剑与黄龙士的罗盘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却在触及魔像的刹那被吞噬。他们终于看清,那些看似杂乱的残肢竟暗合周天星斗之数,每一寸血肉都在运转着逆乱阴阳的禁术。

第一记“崩山式“落下时,整片山崖化作齑粉。李铭渊虎口崩裂,却见魔像胸前的青铜铃铛纹丝不动。黄龙士的罗盘突然逆旋,北斗七星倒转成南斗杀阵:“它在用残魂替身术!“

话音未落,魔像左臂突然炸裂,飞溅的碎肉在空中凝成三头六臂的法相。李铭渊的剑锋擦着法相脖颈掠过,带起一蓬血雾,却在落地前被无形之力绞成血雨。黄龙士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北斗阵图骤然扩张,将方圆百丈照得亮如白昼。

“乾三连,坤六断!“两人异口同声喝出招式真名。李铭渊的重剑化作游龙直取魔像天灵,黄龙士的罗盘迸射金光锁住八方退路。魔像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胸前的青铜铃铛突然炸开,万千冤魂厉啸着扑向二人。

李铭渊只觉神魂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刺穿,手中重剑险些脱手。危急时刻,他瞥见黄龙士袖中滑落的半截断簪——那是他们初入江湖时,在琅琊山断情崖上互赠的信物。簪头镶嵌的昆仑寒玉突然绽放幽蓝光芒,竟在周身结成莲台虚影。

“原来如此!“李铭渊福至心灵,剑锋陡然转向刺入自己左肩。鲜血喷溅在寒玉莲台上,化作九朵红莲迎风暴涨。黄龙士会意,将罗盘狠狠砸向地面,北斗七星的光柱贯穿红莲,结成囚笼般的太极阵。

魔像的法相开始扭曲,青铜铃铛碎片在空中重组为血色巨掌。李铭渊的瞳孔泛起鎏金色,重剑上浮现的梵文竟与寒玉莲台共鸣,剑光如银河倒泻。这是西域佛门失传已久的“大日如来净世咒“,每道剑光都镌刻着轮回的印记。

“破!“双剑合璧的瞬间,时空仿佛凝固。李铭渊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在雪夜古寺练剑,黄龙士还是青衫磊落的少年郎。而眼前魔像胸口的青铜铃铛,分明映着他们此刻的模样。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魔像终于崩解。但李铭渊的剑尖距离它的心脏尚有半寸,就像前六次围剿时那样。青铜铃铛的碎片开始蠕动,渐渐聚合成新的魔像轮廓——这次是黄龙士的模样。

“你看到了吗?“黄龙士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每次斩灭它的肉身,就会继承施术者的因果。“他伸手触碰正在成型的魔像面孔,肌肤竟如蜡油般融化,“三百年前镇压它的佛门圣僧,八十年前诛魔的青云掌门......“

李铭渊的重剑哐当坠地。他看见古寺地底涌出无数青铜锁链,每根锁链都缠绕着熟悉的身影——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挚友,那些在正邪对立中陨落的英魂,此刻都成了孕育魔神的养料。

血月升到中天时,新的魔像睁开了眼睛。这次它有着李铭渊的眉眼,嘴角却挂着黄龙士惯常的淡笑。它抬手轻点,漫天星斗突然坠落如雨,每一颗星辰都映照着二人此生最痛苦的记忆。

“该结束了。“魔像的声音同时响起两种音调。李铭渊突然笑了,伸手握住即将刺入心口的剑刃。鲜血顺着剑脊上的梵文流淌,竟在虚空绘出完整的往生咒图。黄龙士的罗盘在此刻彻底粉碎,北斗七星化作流光注入咒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魔像伸手抓向他们时,李铭渊的指尖绽开金色莲华。这次他看清了——所谓轮回转世,不过是魔神编织的因果之网。而斩断宿命的剑锋,从来不在鞘中,而在敢于拥抱毁灭的心脏。

海风裹着咸腥的血气涌来时,我正跪在师父的青铜剑匣前。剑匣表面浮凸的云雷纹被月光镀成青灰色,像条盘踞在石阶上的老蟒。师父的鹤氅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枯瘦的手指抚过匣面某道裂痕,那里渗出暗红色的锈迹,仿佛凝固千年的泪痕。

“他们用三百童男童女的血浇灌了通天柱。“师父的声音像是从海底传来的,带着某种沉船残骸般的共鸣。我望着他鬓角新添的霜色,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初见时,他发间还簪着半朵未谢的优昙花。

我俯身叩首,剑鞘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扭曲:“魔道七十二窟的修士,真能借仙墓养魂?“

“他们不是魔道。“师父突然转身,玄铁面具在夜色中泛着冷光。我这才发现他左眼缠着浸血的绷带,那些暗红丝线正沿着颧骨爬向耳际,“是当年被仙墓拒之门外的求道者——他们剖开自己灵台,把魂魄炼成引魂香,就为了在飞升通道里嗅到一丝仙气。“

海浪突然在礁石上炸开,飞溅的咸水在月光里凝成冰晶。师父广袖翻卷,一卷泛黄的《太虚残卷?》悬浮在半空,书页间游动着幽蓝的磷火。我嗅到某种腐败的甜香,像是盛夏时腐烂的合欢花混着铁锈味。

“看第三页。“他的指尖点在某个血色符咒上,“他们用星轨逆转之术,在澳海城地底刻了九重锁龙阵。每道锁链都缠着七个元婴修士的本命精魄——那些孩子,都是他们从各派山门里偷来的。“

我的指尖抚过残卷上的裂痕,突然触到某种粘稠的液体。借着磷火细看,竟是半凝固的金色血液,在月光下蜿蜒如活蛇。师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绷带缝隙渗出黑雾,那些雾气在空中凝成细小的骷髅头。

“小心!“我挥袖击散黑雾,却见师父的右手正在消融。他痛苦地低笑,任由那些雾化的血肉坠入海中:“他们连渡劫期的元神都敢窃取...三百年前我亲手封印的魔道圣器,原来早被改成了养尸棺...“

海面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浪尖上浮出无数苍白手臂。师父猛地将我推向浅滩,自己迎着浪涛张开双臂。鹤氅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他残缺的左眼迸发出刺目金光:“跑!去告诉昆仑虚的守碑人——“

话音未落,整片海域突然沸腾。那些苍白手臂化作万千怨灵,嘶吼着扑向师父消融的身躯。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在漫天血雨中看见师父最后的口型——那是句我从未听过的古老咒诀,每个音节都让星辰为之震颤。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站在澳海城废墟中央。七十二根青铜柱刺破苍穹,每根柱体都缠绕着挣扎的虚影。某个瞬间我突然明白,那些所谓“魔道修士“的惨叫,为何总让我想起师父消散前最后的叹息。

城中心祭坛上,悬浮着半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身着月白襦裙,眉心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她心口插着半截断剑,剑柄处刻着我再熟悉不过的云雷纹——正是三百年前师父赠我的那柄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