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天

九十五 血路(2 / 2)

天机老人枯树般的面容泛起涟漪,他脚下棋盘突然化作太极鱼。鱼眼处浮出两团命火,正是幽篁妻子与血屠孙儿的三魂。棋子落定声如晨钟暮鼓,幽篁突然记起那个雨夜:当他将匕首刺入妻子心口时,她染血的指尖竟在虚空画出半枚棋子。

“原来如此。“血屠老祖突然暴起,骨刃化作血色长枪刺向棋盘天元。枪尖挑起的星砂里,无数记忆碎片纷飞——三百年前幽篁炼丹的炉鼎里,蜷缩着个浑身缠绕封印的婴孩;而血屠孙儿诞生那日,接生的稳婆袖口分明绣着琉璃星姬的云纹。

幽篁的还魂丝根根崩断。他望着棋盘上逐渐重合的命轨,突然明白所谓三气逆流,正是当年自己为保妻儿设下的禁制反噬。血屠老祖的怒吼震碎三颗星辰,他背后的法相裂开,露出里面被锁链贯穿的婴孩魂魄——那孩子颈间朱砂痣,与琉璃星姬的一模一样。

棋盘上的星砂开始倒流时,幽篁看见自己与妻子的倒影在星河两端燃烧。血屠老祖的骨刃穿透他胸膛的刹那,三百新娘尸身突然睁眼,她们嫁衣上的咒文化作锁链,将血屠老祖钉死在棋盘边缘。

“你终究逃不过。“琉璃星姬指尖轻点,棋盘中央升起晶莹的丹丸。幽篁尝到丹丸滋味时,突然记起炼丹炉里最后的光景——妻子被投入烈焰前,曾用口型说“活着“。原来她早知轮回真相,宁可用神魂为饵,也要为他挣得一线生机。

血屠老祖的残魂在消散前突然大笑,他背后的法相轰然倒塌,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孩:“知道为什么炼不出真正的丹药吗?因为...“婴孩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幽篁眉心,浩瀚记忆如潮水涌来——所谓杀子炼丹,不过是幽篁为破天道设的局;而血僵之术,竟是妻子自愿承受的千年情劫。

当最后一颗星砂归位,棋盘上浮现出完整的并蒂莲。幽篁抱着逐渐透明的血屠老祖走向星海尽头,听见他沙哑的笑声:“你以为琉璃星姬真是永乐仙尊...“话音未落,老祖身躯已化作星尘,唯余半块染血玉佩落入幽篁掌心。

琉璃星姬正在重绘星轨,她没看见幽篁将玉佩按进心口。那玉佩里封存着血屠老祖最后的记忆:三百年前的雨夜里,幽篁抱着浑身是血的妻子跪在轮回井边,而井底缓缓升起的,正是琉璃星姬初生的婴孩。

星砂重新聚拢时,棋盘上只剩朵并蒂莲。花瓣上的露珠映着两个身影——一个白发如雪握着半块玉佩,一个朱颜如玉颈间缀着星砂,他们掌心相触处,缓缓浮现出永乐仙尊降生时的啼哭。

天机老人计算出了这个时代没有尊者,他前世是莽陇魔尊的朋友,他算出来莽陇魔尊的死期。

于是莽陇魔尊打碎了起源墙,然后就疯了,琉璃星姬无奈杀死了莽陇魔尊,莽陇魔尊自己打造的三百副副体也全都碎了。

“到底什么结局才会让人满意??!”

血色月光浸透了断壁残垣时,天机老人正用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星盘。那些镶嵌着陨铁的沟壑里沉淀着三万次轮回的星辉,此刻却在他掌纹间烫出焦痕。“没有尊者的时代。“他对着龟裂的青铜卦象喃喃,眼尾皱纹里游动着星屑凝成的泪,“就像被拔去逆鳞的龙,徒留空荡荡的天穹。“

琉璃星姬的裙裾扫过满地星骸时,正听见穹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三百六十根玉柱撑起的星穹正在坍塌,那些被封印在星轨里的前世残影如受惊的银鱼四处逃窜。她看见莽陇魔尊的虚影悬浮在中央,玄铁锻造的躯体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内里流淌的星河——那是他亲手打造的副体,此刻正化作流萤般的光点从关节处渗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原来你早就在等这一刻。“星姬的指尖抚过星盘上凝固的血迹,那是三百年前魔尊剜出心脏时溅落的。天机老人浑浊的瞳孔倒映着破碎的星穹,忽然想起千年前某个雪夜,莽陇还是青衫剑客的模样。那时他总爱在竹简上刻写“天地不仁“,笔锋转折处却藏着未说出口的叹息。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魔尊的右手率先化作齑粉。那些由怨念凝结的骨节簌簌坠落,每一片碎屑都在空中绽开血色曼陀罗。星姬看见他残缺的躯体突然发出孩童般的笑声,玄铁面具下传出支离破碎的呓语:“原来破碎才是圆满的开始......“

琉璃灯盏接连炸裂的声响中,星姬的剑锋抵住了魔尊咽喉。她看见他胸口跳动的星核正在坍缩,那是所有轮回里都不曾熄灭的执念之火。魔尊染血的指尖忽然抚上她泪痕未干的脸颊,玄铁皮肤下涌动着温暖的星辉:“小星姬,你记不记得我们初见时......“

剑光绽放的刹那,三百副副体如琉璃般碎裂。星姬在纷飞的光屑里看见无数个自己:捧着桃花酿的少女、握着断剑的战士、白发苍苍的观星者。而莽陇魔尊的本体正在星核深处微笑,他破碎的身躯化作万千星子,每一颗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剪影——有时是竹林里对弈的青衫客,有时是血泊中仰天大笑的疯魔。

当最后一道星辉消散时,星姬跪坐在满地狼藉里。她掌心的星盘早已碎成齑粉,却拼凑出天机老人临终前最后的预言:“所谓尊者,不过是执着于永恒的愚者。“夜风卷起残破的星图,某个未被观测到的平行时空里,青衫剑客正将刻刀轻轻放在竹简边缘,他身后的星穹完好如初。

琉璃星姬是莽陇魔尊的妻子,他复活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复活丈夫,但她试了七天七夜还是无法登上创界山光明顶。

如同她的前世,一辈子都未看到“永恒之门”!

琉璃星姬的指尖在第七日黎明前碎裂成星砂。她跪坐在创界山巅的青铜祭坛上,三百六十根玉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那些被她剜出的心头血在祭坛纹路里蜿蜒成河,却始终到不了星图中央那道裂痕——就像千年前莽陇魔尊的指尖永远够不到她鬓边垂落的桃花。

“第七重天。“她望着掌心浮现的星轨,那些本该流转的银辉此刻凝成冰棱。天机老人临终前用龟甲刻下的谶语在识海里翻涌:“要见永恒之门,需以碎星为阶,逆鳞作引。“可她分明看见自己每一根骨头都在渗出星辉,那是莽陇魔尊当年为她挡下诛神箭时,从脊梁里迸溅出的魂魄碎片。

山风卷起她半幅残破的鲛绡,露出腰间缠绕的玄铁锁链。这是莽陇魔尊陨落前锻造的同心契,此刻正在她肌肤上烙出焦痕。她忽然想起新婚那夜,魔尊用这锁链将两人手腕系在一起时,指尖划过她脉搏的颤抖:“等星穹坍塌那天,我们就顺着锁链爬到世界尽头。“

祭坛突然剧烈震颤,七十二盏琉璃灯同时炸裂。琉璃星姬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飞溅的星火中分裂成无数个残像:有时是捧着桃花酿的少女,有时是握着断剑的战士,更多时候是跪在星盘前推演卦象的盲眼占星师。而祭坛中央的星图始终残缺,就像莽陇魔尊被天机老人打碎的起源墙——那些飞溅的墙砖化作陨石雨时,她分明看见有块碎片上刻着“永恒之门“的倒影。

“你还在用他的眼睛看星穹?“琉璃星姬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玉器碎裂的脆响。转身时只见到半截焦黑的玄铁面具,那是莽陇魔尊最珍视的护心镜。她忽然记起某个雪夜,魔尊将面具熔成星砂为她修补星盘,暗红铁水在月光下流淌成河:“你看,我们的眼睛从来都是同一片星海。“

第七日黄昏降临时,琉璃星姬终于摸到了祭坛边缘。她染血的指尖刚触到那道裂缝,整座创界山突然发出悲鸣。三百六十根玉柱接连崩塌,星图在头顶扭曲成漩涡,她看见无数个莽陇魔尊的虚影从星核深处浮起——青衫剑客在竹林舞剑、玄铁战神在尸山血海仰天长啸、还有蜷缩在星屑里的孩童,正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呢喃着“永恒之门“。

“原来我们都在轮回里迷路。“她任由星穹坍塌的碎屑割裂身躯,玄铁锁链在掌心熔成赤红铁水。当最后一丝星辉从指缝流逝时,琉璃星姬突然看清祭坛底部的铭文——那根本不是什么复活阵法,而是莽陇魔尊用碎星刻下的诀别诗:“若永恒是扇门,我甘愿做你永远够不到的门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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