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胸中怒火翻腾,却也明白唐清平当时的绝望。
换做是他,带着重伤的母亲,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死亡威胁,恐怕也只能……
“所以……你回来了?”秦昊的声音低沉下来。
唐清平闭上眼,泪水无声流淌:“是……我回来了……回来向皇上递了辞呈……皇上……龙颜大怒……斥我懦弱无能,辜负皇恩……不仅收回了官印……还将我……一撸到底……逐出了翰林院……如今……不过草民一个……”
沉重的沉默笼罩着小小的凉亭。
秦昊看着眼前这个被命运彻底击垮的探花郎,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宽慰。
说到底,两人在翰林院时不过点头之交,甚至有些龃龉。
今日赠米施面,已是念在同僚之谊的情分。
良久,秦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唐兄之事……秦某……实在有心无力,能帮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些了。”
唐清平缓缓摇头,用衣袖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对着秦昊深深一揖:“秦大人今日雪中送炭之恩,唐某已是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岂敢……岂敢再有他求?”
秦昊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上前,用力地拍了拍唐清平那瘦削而颤抖的肩膀,沉声道:“唐兄……珍重。”
他示意吴起将身上携带的十几两碎银悄悄放在凉亭的石桌上,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唐清平怔怔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口,才猛地扑到石桌前,抓起那冰冷的银子,紧紧攥在手心。
压抑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在破败的凉亭里呜咽回荡。
世俗有言:莫要轻易介入他人因果。
官场之上,此理尤甚。
唐清平这般境遇者,非是首例,亦绝非最后一个。
能渡他出苦海的,终究只有他自己。
马车驶离了那片弥漫着贫穷与绝望气息的角落。
秦昊靠坐在车厢内,面色沉凝如铁。
沉默片刻,他猛地敲了敲车壁,声音冷冽:“吴起,转道,去京兆府衙!”
京兆府衙,后堂。
府尹杜峰正与通判梁辅升对着几卷案牍低声商议。
一名府差匆匆入内禀报:“大人,秦浩然秦大人来访!”
杜峰浓眉一扬,脸上立刻堆起爽朗笑意,对梁辅升道:“说曹操,曹操就到!走,随我去迎迎这位新贵!” 说罢,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府衙门口,秦昊刚下马车,杜峰已热情地迎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朗声笑道:“浩然!你这可是见外了!早说过你来我这京兆府,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直入后堂便是!何须劳动你在此等候,倒显得我这做老上司的不近人情了!”
他力道甚大,半拉半拽地将秦昊引入府内,一边对紧跟其后的梁辅升道:“辅升,秦大人你是认得的,不必拘礼了。”
梁辅升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恭谨:“下官梁辅升,见过秦大人。”
今时不同往日,秦昊身负筹建新区的重任,地位早已在他这位通判之上。
三人步入后堂,分宾主落座。
杜峰屏退左右,亲自为秦昊斟了杯热茶,笑容可掬道:“说来也巧,我这正有一桩事想寻你商量,没成想你倒先一步登门了!哈哈!”
秦昊接过茶盏,脸上也露出笑意:“哦?那倒是秦某来得巧了。既是杜大人有事,您请先说。”
“诶!”杜峰大手一挥,故作不悦,“你来是客,自然是你先说!我这点事,不急。”
秦昊放下茶盏,神色认真:“杜大人此言差矣。您是我在庐阳时的老上司,提携之恩,浩然铭记于心。在您面前,岂有浩然先开口的道理?您若执意如此,那浩然只好告辞了。”
他作势欲起。
“哈哈哈!”杜峰开怀大笑,指着秦昊对梁辅升道,“辅升你看,这小子,官做大了,脾气也见长!还是这么滴水不漏!”
他眼中却满是受用。
秦昊在武宁时早已自成一体,却始终念着庐阳府这份香火情,这让杜峰倍感舒坦。
笑罢,杜峰神色一正,收敛了笑容,目光扫过梁辅升,再看向秦昊,语气变得郑重:“浩然啊,既然你还认我这个老上司,那我就厚颜直说了。”
“杜大人请讲。”
“是这样,”杜峰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辅升他,自老夫在庐阳任上时,便追随左右,至今已逾十载。他为人勤勉干练,处事周全,是老夫的左膀右臂。如今正当盛年,正是为国效力、施展抱负之时。若长久困于我这京兆府,未免……可惜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昊:“听闻你奉旨筹建新区,千头万绪,正是用人之际。我便想着,能否让辅升过去,在你手下历练一番?一来,他熟悉地方庶务,或能为你分忧;二来,于他自身前程,也是一番造化。不知……你意下如何?”
后堂内,茶香袅袅。
杜峰的话音落下,目光带着不容错辨的期待,牢牢锁在秦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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