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网余音
飞船的引擎在跃迁隧道里发出低沉的嗡鸣,萧凡指尖的银纹仍残留着平衡之环的温度。舷窗外,原本死寂的灰色地带正被新生的星光染成淡蓝色,那些曾扭曲的时空泡沫化作晶莹的光带,像未被编织的丝线悬浮在虚空里。
“检测到未知引力场。”艾丽娅的机械臂突然指向星图边缘,那里有片螺旋状的星云正在快速收缩,“是从‘时间坟墓’方向延伸过来的,能量特征和时砂种子完全一致。”
莱昂猛地拉动操纵杆,飞船在跃迁流中划出一道锐角弧线。当他们冲出隧道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屏住呼吸:时间坟墓的暗紫色漩涡正在瓦解,无数被废弃的时间线碎片像潮水般涌出,却在接触到平衡之环的白光时,化作金色的星尘重新凝聚。而漩涡中央,悬浮着一艘布满裂痕的黑色战舰。
“那是...统派的旗舰?”艾丽娅调出数据库里的模糊影像比对,舰身的暗物质纹路与黑袍人曾驾驶的战舰如出一辙,“但根据历史残片记载,这艘船在最后一战中就该被摧毁了。”
战舰的舱门缓缓打开,一个拄着金属拐杖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穿着破损的黑袍,裸露的手臂上爬满时间侵蚀的纹路,面容却清晰得惊人——正是白袍人投影中那个年轻的黑袍人。只是此刻他眼中没有了统派的狂热,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平衡之环的光芒,连时间坟墓都锁不住啊。”黑袍人轻咳几声,咳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闪烁的暗紫色颗粒,“我被困在这里三个轮回,看着自己的后裔重复同样的错误。”
萧凡注意到他拐杖顶端镶嵌的半块晶体,与平衡之环的星纹隐隐呼应。“你一直在守护另一半时砂?”
黑袍人苦笑一声,将拐杖顿在虚空里。金属杖身突然展开,露出内部缠绕的暗红色锁链——那些锁链与尖塔上的怨念锁链同源,却泛着微弱的金光。“统派失败那天,我偷偷藏起了这半块时砂。”他抬头望向平衡之环,“他们说要利用废弃时间线的能量重铸核心,可我看着那些被抛弃的生命在时间坟墓里嘶吼,才明白真正该被埋葬的是执念。”
莱昂突然想起星火圣殿的壁画残卷,上面记载着“最后的统派”在时间坟墓外建立了守墓人制度。“你就是第一代守墓人?”
“守墓人?不过是自我囚禁的借口罢了。”黑袍人抚摸着拐杖上的晶体,“我用自己的时间本源炼化怨念,可越深入时间坟墓,越发现每个被废弃的时间线里,都藏着平衡的可能。比如那个机械叛乱成功的宇宙,他们后来建立了比联邦更公平的秩序,却因为我们的偏见被彻底抹杀。”
萧凡的命运织网突然自动展开,银线缠绕住黑袍人手臂上的侵蚀纹路。当银光照亮那些纹路时,竟浮现出与平衡之环相同的星图。“你的时间本源里,早就有了平衡的种子。”
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释然的苦笑。他将拐杖顶端的晶体掰下,抛向平衡之环:“这是我欠织网先民的。当年内战时,我亲手打碎了最后一块时砂,现在该由它自己回到该去的地方了。”
晶体融入平衡之环的瞬间,十二道银环突然加速旋转,在虚空里划出完整的星图。星图中央,原本空白的区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点——那是所有被废弃时间线里重新觉醒的生命信号。
“他们...活过来了?”艾丽娅的传感器发出急促的蜂鸣,“机械叛乱宇宙的机器人正在修复星际航道,基因病毒未爆发的星球上,生化改造者和原住民在交换科技资料!”
黑袍人望着那些光点,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平衡不是让所有时间线趋同,”他的声音渐渐消散,“而是让每个选择都有生长的土壤。”当他彻底化作星尘时,拐杖上的暗红色锁链突然散开,化作无数银线融入萧凡的命运织网。
飞船继续驶向银河系边缘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嘈杂的信号。莱昂调谐频道后,星火圣殿的全息投影跳了出来——画面里,星渊长老正与量子歌者的现任族长握手,他们身后的会议桌旁,坐着守时者的冰晶使者,甚至还有几个机械叛乱宇宙的机器人代表。
“织网协议的第一次跨宇宙会议,就等你们三个了。”星渊长老的声音带着笑意,“对了,还有位特殊的参会者要见你,萧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