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育才录
紫霄宫的晨钟刚过三响,玉皇大帝张兴东已立于丹陛之上。案头堆叠的奏章比往日高了三寸,最顶上那本用云锦包裹的册子,封面上“天庭新秀考核录”七个金字正泛着冷光。
“陛下,”太白金星捧着拂尘躬身道,“今年的新晋仙官考核结果已出,三十六位通过文试的仙童中,有三十位不会辨识凡间五谷,二十八位不懂云雨调度之术,还有十位……连基本的腾云术都磕磕绊绊。”
张兴东翻开册子,只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仙童们的笔试成绩,皆是名列前茅,可附页的实操评语却触目惊心——“五谷不分,徒有理论”“调度死板,不知变通”“灵力虚浮,根基不牢”。他眉头紧锁,将册子重重合上:“这就是太上老君主持的‘百日速成班’教出来的仙才?”
“老君说,如今三界仙位竞争激烈,唯有精通典籍、熟背天规者方能脱颖而出。”太白金星叹了口气,“只是……这些孩子似乎忘了,成仙之道,终究要落到护佑苍生上。”
张兴东望向殿外,云海翻腾间,隐约能看到凡间学堂的景象。他忽然想起昨日在乾坤镜中所见:人间的孩子们背着沉重的书包,埋首于试卷之中,可田间的稻谷何时抽穗、天上的鸟儿如何筑巢,却一问三不知。这不正和天庭的仙童们如出一辙?
“朕要去凡间看看。”他周身的帝气悄然收敛,化作一身青布长衫,“看看人间的父母,是如何教孩子的。”
太白金星急道:“陛下三思!您的龙体……”
“若连育才之道都悟不透,这帝位坐着也无味。”张兴东摆了摆手,身影已消失在云气中。
人间正是初夏,江南的杏花镇笼罩在蒙蒙细雨里。张兴东沿着青石板路缓步而行,忽闻一阵朗朗书声从巷尾传来。那是座不大的学堂,门口挂着“知行书院”的木牌,院里既有孩子诵读诗文的声音,又有嬉笑打闹的欢语,与寻常只闻书声的学堂大不相同。
他推门而入,只见庭院东侧,十几个孩子正围坐在一位年轻女子身边,听她讲解《农桑要术》;西侧的空地上,几个孩童拿着木剑,跟着一位老者练习剑术;廊下还有两个孩子蹲在石阶旁,用毛笔蘸着水在地上写字,写的却是“锄禾日当午”。
“这位先生面生得很,是来求学的吗?”
清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张兴东转身,见是位穿月白布裙的姑娘,梳着简单的发髻,手里还拿着本《算学启蒙》。她眉眼弯弯,笑容里带着书卷气,却又透着几分山野的爽朗。
“路过此地,听闻贵院书声悦耳,便进来看看。”张兴东目光扫过院内,“姑娘这书院,倒是与别处不同。”
“我叫王晓晓,是这书院的山长。”姑娘笑着引他往里走,“家父常说,读书是为了明事理,可不是为了死记硬背。您看,孩子们上午读经史子集,下午便去田里学耕种,或是跟着武师练拳脚,晚上还会学算术、绘画。”
说话间,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朵刚摘的栀子花跑过来:“王先生,这是我在菜园里发现的,您说过它的根能入药呢!”
王晓晓接过花,轻轻别在女孩发间:“兰儿观察得真仔细,下午的草药课,就由你来讲讲栀子花的用处好不好?”
女孩用力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开了。张兴东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天庭的仙童们——他们能将《百草经》倒背如流,却认不出瑶池里最常见的素心兰。
“姑娘就不怕孩子们分心,耽误了科举?”他忍不住问道。
“科举要考,本事更要学。”王晓晓领着他走到教室,墙上贴着孩子们的功课表,既有“四书五经”“八股文写作”,也有“田间实践”“器物制作”“强身健体”,“就像这稻谷,既要扎根土壤吸收养分,也要经受风雨才能灌浆。若只埋在土里不见天日,或是光晒太阳不扎根,都长不好。”
张兴东望着那张功课表,指尖在“实践”二字上轻轻摩挲。他忽然想起太上老君的“速成班”——仙童们每日背诵典籍、默写天规,如同只在纸上画稻谷,却从未见过真正的稻田。
“先生请看这个。”王晓晓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试卷,上面是县里的统考成绩,她的学生们名次都在前列,“家父曾是太医,他说治病既要懂医理,也要会把脉,缺一不可。读书也是如此,既要会考试,也要会做事,这才是真学问。”
正说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捧着个木盒子跑进来:“王先生,我按您教的杠杆原理,做了个打水的架子!”盒子里是个用竹片和绳子做的简易抽水机,虽简陋,却能看出孩童的巧思。
王晓晓接过木盒,眼睛亮了起来:“小虎真厉害!这便是《格物致知》里说的‘知行合一’,下午我们就去河边试试它好不好?”
男孩欢呼着跑了出去。张兴东看着那木盒,忽然想起天庭的水利仙官——那位仙官笔试时对《天河水利志》了如指掌,可去年黄河决堤时,却连最基本的堵缺口之法都想不出来,最后还是请凡间的老河工才解决了问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先生也是教书先生吗?”王晓晓见他若有所思,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