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残烛在风雪里晃出昏黄的圈,陆醉川仰头灌下最后半壶烧刀子,酒液顺着下巴淌进粗布衣领,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
他盯着掌心那方城隍印,金纹在雪光里忽明忽暗,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那串焦黑的脚印。"沈墨寒的声音裹着桃木剑的清苦,她蹲在庙门口,指尖拂过雪地上那个焦痕——边缘还泛着极淡的紫,像是被某种阴毒的气劲灼穿。"方才小九的判官笔有感应,这不是普通邪祟能留下的。"
盲女小九坐在草堆上,苍白的手指攥着判官笔,笔杆上的金漆在她掌心蹭得发亮。
她突然歪头,空洞的眼窝里金纹翻涌,喉咙里发出咿呀的低鸣,朝着庙梁上某个方向点了点。
陆醉川抬头,梁间积的雪正簌簌往下落,露出块被啃噬得坑洼的木痕——像是被尖牙咬的。
"城隍传承,本就是块招狼的肉。"神秘老者不知何时又坐回了破庙角落,他的灰布衫上还沾着雪,声音却像浸在冷泉里,"血魔殿要它炼血魂,海外那些歪门邪道要它开阴阳眼,连地府里的老东西们......"他突然闭了嘴,枯瘦的手指叩了叩石桌,"更要紧的是,有人在推这盘棋。"
石桌旁围坐着的众人都静了。
赵霸天摸出烟杆猛吸两口,火星子在他虬结的掌纹里明灭:"咱青帮在码头有二十个场子,能调三百兄弟过来。
钱大帅的兵离这儿三十里,我让手下骑快马去报信——"
"慢。"沈墨寒按住他正要拍桌的手,她腕上的银铃轻响,"血魔殿和海外组织的人绝不会走大路。
方才我数过,破庙东边的山坳有马蹄印,是东洋人的铁蹄;西边林子里有血锈味,是血魔殿的'赤焰钉'。
他们至少分了三拨包抄。"
陆醉川突然把烧刀子酒坛往地上一墩,瓷片飞溅的声响里,他扯下腰间的粗布围裙甩在桌上:"要打便打。
我陆醉川在悦来楼跑堂时,能端着十碗过桥米线从一楼窜到三楼不洒一滴,如今有城隍印......"他拍了拍心口,金纹顺着锁骨爬到脖颈,"还怕他们不成?"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响起尖啸。
那声音像刮过铁刃的风,混着血锈味直往人肺里钻。
小九的判官笔"铮"地弹出金芒,在庙门上划出个镇邪符——下一秒,门板轰然炸裂,碎木片裹着雪花扑进来,露出外头二十几个身影。
为首的是个红袍男人,左脸爬满暗红色的血管,正是血魔殿的副殿主。
他身后跟着七个黑袍人,腰间挂着银质的十字架——正是海外神秘组织的"审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