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谢府密阁烛火幽微。
霍思言立于一排卷宗前,面色沉静,手中卷册已翻至末页,眼神却未曾离开那串人名。
“沈元庭、裴雍、贺慎、楚延策……”
她低声念出一串名字,每一个都曾是东宫中人,如今却星散朝野,或沉寂,或转派。
李嵩看了一眼:“这些人三年来不闻不动,极可能已弃局自保。”
霍思言却道:“越沉越危险,他们不声不响,说明不是没筹码,是没时机。”
“如今谢家动、兵部空、程昭起……便是他们以旧扶新之机。”
李嵩沉声问:“那我们该先动哪一处?”
霍思言目光落在最末一名名字上。
“你知道这人的,他昔日为东宫三卫副统,曾驻北境。”
“他如今名义上退居私府,但实则仍掌一批流民兵,藏于郊外云梧林。”
李嵩一愣:“流民兵?”
“京中不是早有禁令,凡无军籍者不得私设兵队……”
霍思言冷笑:“那得看谁敢查。”
“我正要借此事,一刀斩断这条东宫旧脉,若楚延策是暗线,那他就不该再留。”
李嵩顿了顿低声问:“要动手吗?”
霍思言:“不,让蓝宁查,再让宫中的人……递一封举报信。”
“我们只需坐在府中,看楚延策,自己出没。”
与此同时,皇宫,丹青殿内。
谢知安将一纸密函送至太后面前。
“云梧林暗兵之事已核实。”
“其中三百余人有旧籍可循,但约有百人来历不明,常年混迹市井,疑似为楚延策私兵。”
太后缓缓合上密函,冷笑一声:“他以为我不动他,是念他东宫旧人。”
“其实……不过是等他自误,既如此,便成全他。”
她挥手示意:“命东厂前往缉查,私设军兵,藏匿流民,是为乱臣贼子。”
谢知安低声补充:“此事之后,恐东宫旧脉将全面暴露,太后可要预先布防?”
太后神情淡淡:“谁动谁死,谁藏谁活。”
“这些年朝中已被谢家搅乱一轮,不怕再乱一次。”
她缓缓站起身,负手而立:
“只要我还坐在这个位置,就不容他们旧梦重燃。”
“他们欠的,迟早要还。”
夜半,云梧林外,冷风穿枝。
东厂悄然围住林口,楚延策披衣而出,眉头紧锁。
他看着山林外围火光隐现,低声吩咐:“将人分散,若被捕,不得提我。”
门外弟子慌乱奔走,他却站在林中,目光幽深。
“谢家……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片刻后,他忽然回身,步入密屋,从地砖下抽出一封密信,印着东宫旧印。
他缓缓燃起蜡烛,将其焚毁。
低声自语:“殿下,若有来世……便莫再涉权途。”
谢府密阁。
李嵩接到消息,快步入内:“姑娘,楚延策伏诛,其余旧部四散,东宫旧脉已尽数断线。”
霍思言垂眸:“还有一人未动,贺慎。”
“他才是东宫真正的留手。”
“别忘了,当年太子被废前,他掌中宫钱粮、内卫调拨。”
“叶嘉言的调令,程昭的线,谢家的旧账,全都绕不过一个人……贺慎。”
初春雪化,宫中庭树新芽抽枝。
内府银台司,原本寂静无声,此刻却多了几分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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