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栀……是你吗?”
异常沉闷的黑暗中,崔恕忽然这样说道。
我慌乱的张开嘴,刚想要开口回应,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说,对,阿恕,是我。
还是说,今晚是我头七,老天显灵,让我能和你短暂的重逢?
这些好像都不太合适。
要不,索性就把这个世界的真相说给崔恕听吧?
那现在的事态可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思来想去,片刻的沉默之后,我最终去繁从简,只是遵循心意,缓缓说了声:
“我好想你啊,阿恕。”
然而。
我话音至此。
房间里却依旧安静如死水。
我看着崔恕,他似乎也没有听到我的答复,依旧紧锁眉心望向我的方向。
我仔细看了看,只见崔恕的眼瞳里空无一人,里面并没有我的身影。
我有点不甘心,便又说道:“崔恕,我来啦!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无人回应。
我肩膀一下子垮下来。
又是……这样吗?
又是这样恶趣味的巧合。
又是这样盘剥着我所剩无几的希望。
我于是往崔恕身边一坐,轻轻侧头,看着他愈发抱紧了我的牌位。
啊,原来如此。
原来,我们的男主角只是失心疯的再度陷入某种剧情了呀。
可能现在的他,正需要扮演一个疯狂思念亡妻、以至于心神都有些时常的美强惨吧。
写这种人设和剧情的话本我不是没看过。
一般来说,等到下一秒、或等到天明,女主角就要出来温暖感动失魂落魄的男主了。
合情合理。
我自嘲一笑,把林枝枝才被关禁闭的事情加以联系,很快说服了自己。
这样才对。
这样做,林枝枝就能自然而然的被剧情解除禁足了。
不是吗?
室内的黑暗依旧没有散去。
同样的,那令人窒息的沉默,也依然徘徊不去。
崔恕双手死死扣紧我的牌位,一双线条分明的手,如今已经瘦到骨节嶙峋。
我以前爱看话本时,常会把崔恕的手拉过来,与书中的描写进行对比。
什么骨节分明啦、瘦削修长啦、青筋微鼓啦……
每每这时,我就会左右一翻崔恕的手,然后甩开,啧啧一句:“有点粗糙。”
崔恕就一笑。
他一般不会辩解什么,只是会轻柔的捏捏我的脸,无限宠溺。
崔恕的手的确称不上优美。
他常年在外征战,双手因长时间握剑,不仅遍布厚茧,而且部分骨节略显粗大,就连皮肤上也有很多小伤口和疤痕。
可现在呢。
最近,崔恕日渐消瘦,也不再出征。
他似是迫不得已才被困于后宅的,以好展开这个书中世界的虐恋大戏。
因此,此时此刻,我就发现,崔恕的手好像因为这段时间的环境变化,真的变得好看了一些。
就像书上写的那样。
但我笑不出来。
因为我觉得他过得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