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寺,后山。
山上的日光有些毒辣,一早便将青石板路晒得发烫。
一个身着灰色僧衣的少年,却对此恍若未觉。
他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容算不上俊朗,但轮廓分明,一双眼睛格外明亮,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坚毅。
他叫阿龙,是少林寺的一名俗家弟子,也是一个哑巴。
“吱呀——”
扁担在他肩上发出轻微的呻吟,但那两只硕大的木桶,装满了清冽的山泉,在他的控制下却稳如平地,水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他步履沉稳,每一步的距离都仿佛用尺子量过,呼吸悠长而富有节奏。这看似枯燥的挑水,在他这里,早已成了一种修行。
他的心很静,静得能听见山风拂过松针的低语,能听见远处僧人们练功的呼喝。
“这趟水送完,自己就能和三德大师一个时辰送二十桶水的记录持平了!”
少年乐呵地想着。
他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一个身影,祥泰海味店的少东家,后来剃度出家,在寺中创立第三十六房的三德大师。
三德大师下山抗金,以武报国,那是阿龙心中最崇敬的模样。
他渴望着,有朝一日也能像三德大师那样,快意恩仇。
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他决定在学成足以报杀父之仇的真功夫前,绝不开口说一句话。
这个誓言,像一把锁,锁住了他的声音,却也磨砺着他的心性。
父亲被害的惨状,是催促他前进的鞭子;而客居少林的五枚师太那句“放下仇恨,方得始终”的开解,则是他疲乏时得以坚持的清泉。
他梦想着打出木人巷,像传说中的那些前辈高僧一样,学成下山。
思绪间,后山的水房已在眼前。
然而,今日的水房却异常的安静,往日里总会在此看守、偶尔还会借机刁难他几句的慧字辈师兄,竟不见了踪影。
阿龙放下水桶,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他环顾四周,除了蝉鸣,再无他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山道上传来。
阿龙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和他相熟的师兄正满头大汗地从前山方向跑来,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兴奋与紧张的古怪神情。
阿龙迎了上去,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起来。
手语流畅而清晰,没有半点滞涩。
那师兄喘了口气,一眼就认出了他,压低声音道:
“阿龙师弟?你怎么还在这里挑水!快,快去前面看看!出大事了!”
阿龙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嗨呀!你还不知道?”
那师兄一拍大腿,神神秘秘地凑近了些,“山门外来了个大人物!听说……听说就是那个在异人武道大会上,一个人打翻了我们玄明师兄他们八个的‘神魈’顾渊!”
“现在,方丈、两位首座、还有罗汉堂、般若堂、戒律院的师伯师叔们,全都去山门前迎接了!咱们这些弟子没人管,都偷偷跑去看热闹了!你快跟我来,去晚了可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顾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