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鸣和宋姨娘都站起身,朝她恭敬起身。
时安一改往日亲和敦厚之风,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主位坐下。又朝姜鹤鸣道:
“鹤鸣,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与世子夫人讲。”
燕王侧妃的行事作风,姜鹤鸣素来知晓。心中犹豫不决,脚底下便慢了。
时安侧目,一双凤目冰凉的看过来,气势十足,明明还是同一个人,此刻却像是寒夜下湖上悬着的孤月,随时都有冰刺透骨的利刃射出。
姜鹤鸣低头避开锋芒,脚下却仍没有动。
宋姨娘适时开口,对姜鹤鸣道,“你先下去,王妃有话跟小五说。王妃的事,你不该听。”
竟是一副命令口吻。
姜鹤鸣踟蹰片刻,想到她们此行目的不过是为拉拢陆恂,对月儿也多半以怀柔为上,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且月儿随身也带着侍卫。
时侧妃行事虽果决狠辣,心思却缜密周全,定不会在此要紧时刻做出对栖月不利的事情。
事情一旦闹大,谁都不好收场。
尤其是燕王这方。
想到此处,他心下稍安,又看了栖月一眼,后者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侧妃身上,并未理会他,姜鹤鸣便低头走了出去。
宋姨娘将门关上。
屋内静谧。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时安笑了笑,又恢复平日的温厚模样,“世子夫人总躲着不肯见我,没法子,我只好将秋晏叫回来。”
她坐在上首,风仪万千,笑容张扬,话语却说得十分谦逊,“谁叫我想求你帮帮呢~”
栖月不语。
时安继续道,“陆恂掌着龙虎军兵马,距京不过百里,只要他肯支持燕王殿下,兵临城下,太子算什么?即便是陛下,都不足为惧。”
“等到燕王事成,登顶皇座,你夫君更有无上权柄风光。你不是喜欢时哥儿那孩子吗?虽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儿,你既舍不得,给了你也无妨。”
她十分有游说技巧,兼之会拿捏软肋,连时哥儿都搬了出来,仿佛燕王登基,最是一件十全十美的事情。
然而栖月不为所动,淡淡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她站起身,对宋姨娘道,“时辰不早了,姨娘,我这就回了。”
宋姨娘看了眼时安,有心想将人叫住,却顾忌身份,一脸欲言又止。
很显然,宋姨娘与时侧妃关系匪浅。
自从时安进来,宋姨娘一直站立在侧,十分恭敬的模样。她方才对这姜府的嫡长子姜鹤鸣尚且呼喝,此时倒规矩得很。
栖月不知道,自己的姨娘,究竟与这燕王侧妃有何前缘?又是何种关系?
这十几年来,她竟半点不知。
可不论姨娘、大哥哥和时安是何关系,朝堂的事她不懂,但陛下对陆恂有教导、知遇之恩,陆恂不可能背叛陛下,那她今日便也不会答应他们任何事情。
栖月才要走,就听到身后的时安继续道,“陆恂是不是很宠你?听说身边除了你,再没有其他女人。”
她得意的轻笑一声,也跟着起身,转到栖月面前,抬手,轻佻随意的拨弄着栖月耳畔的石榴红宝石耳坠,仔细欣赏一阵这张脸,轻叹道:
“果然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是陆恂也一样。我就知道,当初留着你有用。”
随即她侧头,对宋姨娘道,“秋晏,你将她养得很好。”
宋姨娘屈膝行礼,“奴婢不敢居功。”
时安不置可否,又转过头,看着栖月的眼睛道,“可惜,他再爱你,终归不过当你是个玩物,什么都不肯告诉你。好小五,你真可怜。”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陷阱。
栖月知道不能信。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清楚不能信,心中就越发好奇,想要弄清楚其中原委。
今日种种怪异之处,究竟是怎么回事。
栖月问,“你与我姨娘是什么关系?”
时安娇滴滴笑出声来。
“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