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燕淮发毛前,卜良言道,"公主要的左右不过就是您的态度。"
燕淮道:"态度?"
"她要什么没有?那些人我也罚了,该死的都死了,我态度还不好?"
卜良道:"公主金枝玉叶,您那些金银财帛,绫罗绸缎对她而言都是身外之物。"
他也点到为止,余下的就靠燕统领自己开悟了。
燕淮一向聪慧,一点就通。
可在这件事情上,聪明也无解,坏在嘴硬。
他无法服输,更服不了软。
燕地的朝堂翻新一轮后,和亲之事便无人再敢叫嚣。
西庸也向燕地投来停火协议,赫连靳也在赶来燕都的路上,在此之前,关押在大牢里的赫连依,暂时成了燕地的座上宾。
从大牢搬到了王宫。
为了表示友好,燕昭让她的王后举办了一场宫宴,宴请朝戈使臣以及凌纾,并商定和亲事宜。
原本该是与使臣商议的,可朝戈与其余国家不同,公主当皇子养,凌纾自己就可以决定嫁与不嫁。
于是,凌纾收到了好多宫中来的宝贝,都是那素未谋面的嫂子安排人送的。
凌纾也不白拿,从自己嫁妆里送了一些朝戈才有的小摆件,还礼回去。
其中还有朝戈人最爱的锦纱,柔软透气,凉快。
当然,燕昭也有份,燕昭的孩子们也有份。
唯独燕淮没有。
王后云氏拿着这锦纱,脸都红了,"这缎子,拿来做衣物未免太露骨了一些……"
燕昭咳嗽了两声,"这……应当是拿来制寝衣的,对吧?"
纱放到掌上,轻易能见掌心纹路,云氏脸更是烧得慌,"这怕是也制不了寝衣…"
燕淮原本不想吭声,可看到这料子,眼睛脑袋都疼。
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是朝戈女子拿来制衣的缎子。
明日宫宴,那女人不会也穿这种破衣裳出来吧?
"王弟?临羡?"燕昭唤了燕淮两声。
这厮才抬眼,"不喜欢就退回去,别问我。"
燕昭晓得他弟弟什么德行,于是问:"你与公主还没和好?"
燕淮此时眼底青黑,面色如土,哪里还有前段时间的气色?
他说:"那些东西没用。"
云氏道:"怎么会无用?定是王弟你没好好说话。"
"公主在朝戈是是娇宠着长大的,你若口吻恶劣,她能愿意与你和好吗?"
"王弟啊,公主不远万里来到燕都,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你要多谦让一些才是。"
安全感?
这个词,燕淮从凌纾口中听过,那时的她红着眼眶,委屈求全。
可不是现在这样,挑衅他激怒他,甚至刺痛他。
她分明就是吃定了,自己不会放她走,总有一日他会低头。
燕淮沉默着离开了王宫。
自从公主府离开,整整六日,他每日只睡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里,全是令人痛苦的噩梦。
他想问王兄,会不会做这些噩梦。可今日一来,看到王兄与王嫂举案齐眉……
想来噩梦对王兄而言,并不可怕。
骑着马路过一家糕点铺,马停下,他的目光也停下。
他记得凌纾与他用膳时,多吃了几口这家的绿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