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银护甲蜿蜒滴落,安陵容背靠斑驳宫墙,雨丝裹着龙涎香的气息破开血腥。
九曲回廊间明黄仪仗如游龙破浪,皇帝玄色皂靴踏碎满地火星,十二旒冕冠下的目光扫过青铜人偶时,安陵容看见他瞳孔里跳动的幽蓝火焰。
"陛下!"领头嬷嬷膝行向前,染血的宫装下摆拖出暗红痕迹,"贵妃私藏巫蛊......"
皇帝抬手截断话音,玉扳指磕在青铜人偶眉心发出清响。
安陵容注意到他食指沾了靛青粉末,却故意翻转手腕任毒粉滑落——三日前养心殿共赏暹罗贡品时,她曾指着孔雀胆说过:"此物遇龙涎则化青烟。"
"容儿。"皇帝忽然唤她闺名,鎏金香炉倾倒时溅在他袍角的灰烬尚有余温,"说说这西域香料如何混进暹罗贡品。"
安陵容指尖轻颤,前世冷宫梁上悬着的白绫在记忆里飘荡。
她解下墨色斗篷露出素锦寝衣,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青铜人偶心口:"月见草需用天山雪水培育,波斯使团抵京那日,臣妾在御马监草料槽见过此物。"说着挑开人偶胸腔,五根银针上赫然刻着回鹘文字。
侍卫统领突然押着浑身湿透的驯鹰人闯入,那人左耳缺失的轮廓与钦安殿爪痕完美契合。
安陵容瞥见宝鹊正往廊柱阴影里缩,突然吟唱起昨夜哄四皇子入睡的江南小调。
小宫女浑身剧颤,腕间淤青竟渗出蓝紫色血珠——正是被西域摄魂术控制的铁证。
"好个一石三鸟之计。"皇帝碾碎掌中毒粉,幽蓝火焰映得眉眼森然,"借暹罗贡品栽赃贵妃,用波斯毒物弑君,最后让准噶尔驯鹰人背罪。"突然抓起安陵容染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爱妃护驾有功,当赏。"
当庭杖毙的声响混着雨声传来时,安陵容正在偏殿整理散乱的青丝。
铜镜突然映出窗外掠过的黑影,那身法竟与三日前在太医院盗取冷香丸配方之人如出一辙。
她故意打翻妆奁,羊皮卷滚落展开的瞬间,西域三十六国的纹章在烛火下诡异地扭曲成凤凰泣血图。
皇帝从身后拥住她时,安陵容正盯着羊皮卷某处灼烧痕迹——那里本该绘着楼兰古道,此刻却显出未央宫飞檐的轮廓。
她忽然想起清晨在御花园拾到的金箔,回鹘文字拼出的"鹰击十三"倒转来看,分明是汉隶书写的"凤陨"二字。
"容儿的手怎么这样凉?"皇帝将羊皮卷收入鎏金匣,却没发现安陵容袖中藏着半片带血的银梭——这是从宝鹊尸体旁捡到的,梭尖淬着与冷香丸相克的西域曼陀罗。
更漏指向寅时,安陵容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际。
羊皮卷在脑海中铺展成血色棋盘,未央宫、御马监、钦安殿三点连成的杀局中央,赫然落着四皇子襁褓上的盘长结。
她抚过锁骨齿痕,那里昨夜突然显现的凤凰尾羽,此刻正隐隐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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