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桥川画的?"毕十三指尖拂过卡通涂鸦,"鹤颈弯曲角度不对。"
"我画的。"林夏将暖手袋塞进他膝盖毛毯下,"今天物理治疗师说你..."
轮椅突然刹住。
梧桐大道尽头,戴金链子的男人正倚着当铺的霓虹灯抽烟。毕十三的指甲掐进轮椅扶手,青筋在苍白的手背上蜿蜒如河网。
林夏感觉到掌心传来的震颤。
她俯身解开珍珠项链,温润的珠子滑入毕十三掌心:"现在去赎回,利息该涨到多少?"
暮色在他们身后流淌成河。当铺玻璃门开合的瞬间,毕十三突然拽住林夏的手腕。
他未愈的肋骨在急促呼吸下起伏如浪,却将珍珠项链重新系回她颈间:"押在这里的...从来不是项链。"
夜风卷起当票存根,1997年的典当日期在路灯下一闪而逝。
林夏在斑驳的影子里看见小男孩蜷缩在当铺角落,女人褪下珍珠项链时,梧桐叶正落在他渗血的膝盖上。
复健室镜子起雾的清晨,林夏终于听见毕十三的呜咽。他瘫坐在平行杠间,复健服被汗水浸透,右手怎么也够不到左膝的支具。
镜子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自后环住他颤抖的脊背,将支具扣成蝴蝶结的形状。
"哭什么。"她蹭着他后颈的旧伤疤,"当年那个小哭包..."
"没哭。"毕十三反手抓住她手腕,体温透过纱布传递,"是汗。"
蝉蜕从窗外飘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掌心。
林夏突然想起暗房里那些失败的相纸,原来所有失真的影像,都是为了此刻精准的重曝。
毕业展开幕当天,林夏在展厅角落发现署名为"B13"的作品。
整面墙的碎玻璃后,珍珠项链在光学棱镜中折射出无数光点。每片玻璃上都蚀刻着公式残章,而展厅中央的怀表永远停在赎当截止日的午夜。
她转身看见毕十三站在逆光处,西装下隐约露出支具轮廓。
他指尖捏着褪色的当票,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解开了二十四点问题。"
人群突然喧哗着涌向获奖作品,林夏在欢呼声中踮起脚尖。
毕十三的吻落在她眼睫时,珍珠项链在胸前荡出温柔的弧线。暗房钥匙不知何时被编入银链,在镁光灯下闪烁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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