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的声音,是乔三的声音。
沈睿惊了,打炮仗似得一连串问道:“是乔三的声音?是不是乔三没死?是不是他悄悄地躲在了什么地方没让你们瞧见?”
谢小娘:“对呀,村里人都在找,边喊着‘乔三’边翻遍了整个城隍庙。可都找不着影啊。”
她拍了拍手,别过身子继续修补着她的渔网,道:“咱村里人翻城隍庙的这些时候,城隍爷再一句声音没出。等到村里人翻完,聚在了一道,都以为刚刚听到的那声音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的时候,城隍爷又出声了。”
沈睿:“这次说什么了?”
谢小娘:“城隍爷说,他就在这庙里,就在这金身像上,还有......他就是乔三。”
沈睿忙问道:“是城隍爷自个儿承认了自己是乔三?”
谢小娘感慨道:“是呀,城隍爷自个儿承认了自己是乔三,然后慢慢从头讲来,说是当时去抓黄皮子时候碰上了两头狼,他拼了命地把狼给打死,把七顺家婴儿给抢回来,可是自己当时失血过多,也就死了。”
“死了?”
谢小娘:“咱们凡人才叫死,神仙那叫做飞升。据乔三说呀,他当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一抬眼却发现自己在天上了,前边有个穿得跟唱戏的似得朝员在宣旨,说是玉皇大帝封他做了当地的城隍爷。”
沈睿想,唱戏的?果然这一波三折,还真是像唱戏的。
她这般想着,便叹道:“倒是和老村长说的差不离了。”
谢小娘:“对,所以村里人都信了这事。而且自那以后,乔三便拿捏了城隍爷的身份,每隔一段时间就显灵一次,不光是显灵,还凭空地变出了许多的粮食,村里人欢喜呀,这就是书里头说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沈睿跟着赞同:“是个好人。由得此般作为,也确实能飞升成仙。”
她犹自在那感慨,心底里也略有点接受了谢乔三作为了城隍爷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实。
谢小娘瞧着她,忽然说道:”哎,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沈睿嗡得被问得一愣,疑惑道:“知道什么?”
谢小娘却不理她的疑惑,身子扭着朝周围农妇问了一圈:“她是不是知道了啊?”
周围农妇都道:“怎么可能?”
“这怎么会知道呢?”
“她又不是耳报神,不会知道的。”
谢小娘道:“不知道就好,打算给你个惊喜的——我们请了城隍爷当你们证婚人。”
沈睿:“?”
周围农妇:“......”
那旁边经常叭叭嘴的抬杠农妇无奈道:“人家原来不知道的,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大丫不就知道了吗?”
谢小娘:“......”
她翻着白眼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恨铁不成钢。
谢小娘:“看我这张嘴,没法子了,你就暂时地先把这句话给忘了吧。”
沈睿:“......”
她憋笑着点头:“好,我把这句话给忘了。”
沈睿直在日暮时分才回到现在属于自己的那间简陋的木屋里,还没推门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子独属于粮食的朴质香味。
前几日,他们尚在迷糊之中,吃得都是现成的。如今他们行了,给了一堆炊米,要开始自给自足了。
沈睿是真没想到,这许佑德万能到居然还会做饭?
一进门,就瞧见许佑德穿了一身粗布做成的农家衣裳,裤脚和袖口都挽了起来,露出了雪白的大腿胳膊,听到了后头的动静,头也不回,只以一副贤良淑德的口气道:“回来了,洗个手去,坐桌边吃饭吧。”
说的话也像是个待夫而归的妻子说的话。
沈睿一听,瞬间感觉自己形象高大了不少。
许佑德盛粥,端着碗回头,看了眼门边的沈睿道:“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
她身上还穿着当时落水了的那套衣裳。
沈睿:“村里人给我的那一套被我洗了。”
许佑德:“已经干了,我叠在床上了。”
沈睿的目光朝这床那边瞧去,不光看见了齐整叠着的农妇的灰黑色衣裳,还看到了旁边的一朵大红珠花。
她先拿起了这朵珠花,上头是用很劣质的粗纱简陋地包成了一朵花形,旁边只穿了了几个大小不一,形状不规整的珍珠,若是单拎出来,肯定是不好看的。但放在了那套灰黑的粗布衫旁边,就显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协调感。再看看,还察觉出了一点漂亮的感觉。
沈睿想,莫非我审美出问题了?
许佑德已经在桌边坐下,他抬头一瞧,看着沈睿拿着那朵珠花出神,笑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沈睿:“珠花。”
许佑德:“对,珠花。但这是干什么用的?”
这下子沈睿踟蹰了,想了想,还是说出口来:“打扮新娘子?”
许佑德点了点头,含情的桃花眼就望向了她:“那打扮哪个新娘子?”